第38章 王家罪行
第二天卯時，三個人就被溫庭鈞從睡夢中叫了起來。
“走吧，咱們得去找師公了。”溫庭鈞看著還沒睡醒的三個人微微笑著說道。
三人原本以為是去給師公請安的，結果卻並不是這樣。
“師公。”溫庭鈞向秦修遠行禮問好。
“都來了？坐吧。今天要做的題還挺多的。”秦修遠看著韋山河三個人嘴角咧開了花。昨天他就見過這三個人了。連鄉試都沒考過的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能做四個舉人的師公。這可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額......大師兄，咱們不是來請安的嗎？老師呢？”韋山河有些不解的小聲向溫庭鈞問道。
“老師這個時間一般是不會醒的。咱們以後每天這個時間都要跟師公一起刷題。看到這些了嗎？這都是白先生出的題。”溫庭鈞指著桌子上擺的像座小山一樣的紙張說道。
“這.....這麽多？”
“都是白先生出的？”
“這要做到啥時候？”
三個人看著眼前的“小山”都瞪大了眼睛。
“行了，抓緊時間吧。每道題都要做三遍。”溫庭鈞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睡醒之後都會來找秦修遠一起做題。之後再由白先生進行修改指正。當這一切都做完後差不多就是午時了。老師也就該睡醒了。
韋山河、劉琦、上官昭三個人就在還未完全升起的日出之下開始了瘋狂的刷題。
當秦文正起床來到食堂準備吃飯的時候，三個人正在食堂裏分別對自己麵前餐盤裏的麵條做著垂死掙紮。
“怎麽不吃飯？”秦文正有些不解的問道。昨晚這三個人可不是現在這樣的反應。一個個都把頭埋進餐盤猛吃。現在這是怎麽了？
“老師.....手抖....夾不起來。”上官昭苦笑著說道。他也想吃，可是一上午不間斷的刷題，現在手抖的厲害。
秦文正啞然失笑。“行吧，以後手抖就別吃麵了。”
就在三人艱難的吃過午飯之後，溫庭鈞又領著三個人走向了田地。
“以後每天下午，都要跟著農戶們一起耕作。”溫庭鈞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已經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可韋山河三個人卻極為不適應。作為一名讀書人，即便家境貧寒，卻也從未親自耕過地。
“大師兄.....你每天都是這樣嗎？”劉琦忍不住開口問道。
“哦，我跟你們不一樣。”溫庭鈞笑著說道。
三個人心裏以為溫庭鈞要比他們有些優待。心裏多少有些不愉快。結果大師兄的下一句話卻讓三個人有些絕望。
“除了耕地之外，我每天還要負責養豬，喂豬。”溫庭鈞笑了笑解釋道。
三個人仿佛滿臉黑線，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連溫庭鈞這樣成名已久的才子都心甘情願的做著這些。他們這些天賦平平的也隻好跟著一起做。好在上午的時候白居易曾對他們進行了指點。讓他們感覺科考有望。要不然他們真的想要放棄了。
知道結束了下午的耕作，在食堂裏用不斷打顫的雙手拿起幾個包子吃下之後。劉琦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兩位師兄。我們這樣，真的有用嗎？”
“大師兄那樣的人都能堅持這麽久，咱們怎麽能放棄呢。”韋山河使勁咬了口包子說道。
上官昭此時表情有些沉悶。沉默的吃完了飯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們不是都沒得選了不是嗎？就隻有這麽一次機會。至於耕地什麽的，我就當是能得到白先生指點的代價了。”
韋山河與劉琦聽到之後，眼神中也多些堅定。確實，他們三個人要不是家裏就要無力支撐他們繼續學習，要不就是屢試不中。現在能得到白先生的指點，確實是最好的機會了。
接下來的許多天，三個人都是重複著一樣的生活。漸漸地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身子骨也變得強壯起來，不再是先前的瘦弱書生的模樣。
就當離春闈還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時，秦文正才仿佛突然想起來這三個人。
“行了，今天你們不用再刷題了。”秦文正難得起了個大早，將幾人從書房內叫了出來。
“老師。”溫庭鈞也有些奇怪今天秦文正怎麽突然起的這麽早。
“貼讀、貼經和雜文這些東西你們這段時間做的題也不少了。剩下這段時間，你們要把重心放在時務策和詩賦上。”秦文正早就對唐朝的科舉考試題目研究透徹了。進士科考的貼讀、貼經和雜文基本屬於簡單題，送分的那種。刷了二十多天題早就夠用了。真正的難點在於時務策和詩賦。這才是拿高分的重點。
溫庭鈞對於這兩項並不擔心，本身他考不中進士也是因為得罪了太多人，而不是自身能力問題。而韋山河、劉琦跟上官昭三個人在這兩方麵就是實實在在的弱項了。
“今天都回去把這個背好。明天我要檢查。”秦文正扔出幾本他事先準備好的教材給幾人。當然，溫庭鈞是沒有份的。主要是他不需要，秦文正也懶得多抄一遍。
韋山河拿起其中一本打開看了看忍不住念出聲來：
“雲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來鴻對去燕，宿鳥對鳴蟲。
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
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這....竟然是專門寫韻律的！”幾人包括溫庭鈞都被震撼到了。竟有人將韻律寫出一本書來。
溫庭鈞看著秦文正的眼神中有些發光。不愧是老師！隻有老師才能寫出這樣的書來。有了這本韻律書，想來三為師弟的詩賦就不是問題了。
韋山河情緒有些激動，這本書現在在他眼裏簡直就是珍寶一般愛不釋手！
“行了，都抓緊時間背，時間緊迫。”秦文正絲毫不在意，揮揮手便離開了。
這些日子每天睡醒吃，吃飽了睡。沒事看看夢兒跳舞，跟老白喝喝酒。還是挺快活的。至於王家，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香皂與蒸餾酒的出售也越來越好。秦文正都有些想不明白為何王家後麵沒有了動作。當然秦文正這段時間也不是什麽都沒做。他在想用什麽樣的方法能夠徹底解決王家的事情。
其實王昌永也想做點什麽。隻可惜仇士良發了話，不讓他再做任何事。連之前那名黑衣太監也被仇士良召了回去。王昌永便每日在家中摔碗砸鐵的，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的胰子跟澡豆在倉庫裏落灰，鬱悶不已。這倒是苦了王雄王霸兩兄弟。王昌永沒了事做，就天天盯著兩人讀書學習準備科考。
終於，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韋山河三個人每日不停地寫著詩賦，在白居易的指導下做著時務策。一直到春闈開始前。
“今天都早點休息。明天我陪你們一起去考試。”結束最後一天的刷題任務。秦文正對幾人說道。他早就找鄧家的人安排好一隊護衛，明天會護送著他們一起去長安城。
“嗬......王家。這次就徹底了斷了吧。”秦文正冷笑一聲，轉頭走向了關押趙二趙三的房子。
“姓秦的，我大哥呢！”剛一進屋，秦文正就聽到了趙二吼叫聲。
“死了。”秦文正麵無表情地說道。
“什麽！姓秦的！你居然敢殺我大哥！”趙二聽到自己大哥死了後萬分激動，如果不是這間房子建造的時候特意增加了木質欄杆，充當獄房使用。趙二估計已經對秦文正動起手了。
“是.....王家幹的？”趙三似乎很有理智，緩緩說道。隻不過泛紅的眼神和隱隱若現的淚光表達著他並不平靜的情緒。
秦文正有些驚訝，趙三要遠遠比他大哥二哥聰明得多。
“嗯.....是王家幹的。”
“三兒，你說什麽呢！王家怎麽會殺大哥！肯定是姓秦的這小子幹的！我要殺了他！”趙二雙眼通紅，充滿了怒火，仇視著秦文正。
“二哥，秦公子要是想殺大哥，咱們也不會活到現在。王家的行事風格，你也是知道的。”趙三其實在這麽長時間沒有大哥消息的時候便猜到了大哥可能出了意外。他也清楚，如果真是秦文正做的，他們哥倆估計早就下去跟大哥團聚了。
“趙三說得對，我要是有殺你大哥的心思，你覺得，你們兩個還能活到現在嗎？”秦文正看向趙三的眼神中已經有了些許讚歎。
“這.....這.....王家為什麽要殺大哥！難不成.....是為了那個？”趙二逐漸冷靜下來，逐漸相信不是秦文正殺得趙大了。剛剛趙三和秦文正兩人說的不無道理。如果大哥真的是被秦文正殺得，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秦文正卻從趙二的話中聽出了什麽。
“你大哥是不是知道點什麽關於王家的秘密？”
“我憑什麽告訴你！如果不是你讓我大哥跟你去長安城，他也死不了！”趙二看向秦文正的眼神中依舊充滿了憤怒。在他看來，如果不是秦文正，他大哥也死不了。
秦文正冷笑一聲，不再看向趙二，轉頭看向趙三說道：“你們要是想替趙大報仇的話，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你們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過時不候。”
趙三低著頭沉默不語。微微顫抖的身子似乎在說明他內心中的糾結。
“如果我們說了。就讓我們留在這生活，行嗎？”趙三似乎下定了決心，抬起頭來看向有些不耐煩地秦文正說道。
“能告訴我理由嗎？”秦文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趙三。他不明白為什麽趙三會這麽選擇。要知道他們兄弟三個人在村子裏並不受歡迎。甚至人人喊打也不為過。
“理由？嗬嗬.....報名罷了。”趙三哭喪著臉苦笑著說道。
“王家做事向來囂張。這麽長時間，你這裏都沒出事。想來我們兩兄弟在這裏至少生命安全能有保障。要是出去了，被王家知道我們兩個還活著.....就活不成了。”
趙二聽到趙三的話也沉默了。顯然兩人都對王家的行事風格比較了解。
秦文正隻是思考了一會便答應了下來。“可以，我可以答應你。等過兩天我從長安城回來，讓你們留在這裏。每天去書院裏幹幹活。我管你們吃住。”秦文正不在乎多養兩個人。現在村子裏近千人都養了，不差這兩個人了。重要的是他需要更多的關於王家的把柄。他需要盡快將這個威脅鏟除掉。不然他心裏不踏實。現在趙二趙三兩兄弟手上絕對是握有王家的把柄的。不然那王昌永也不會冒著風險在長安城內殺趙大。
“王家除了表麵上的那些生意。背地裏還在做著些拐賣孩童的事。”趙三見秦文正答應下來，便開口說道。
“什麽？！”秦文正聽到趙三的話徹底憤怒了。拐賣孩童是他最無法忍受的！這是多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秦文正對這是零容忍的。現在無論是王家對他的威脅，還是單單這一項罪名，秦文正在心裏已經給王家畫上了大大的×。
“東市那邊，有個小院子。就是王家平日養著一些還沒賣出去的孩子的地方。這些孩子大多被青樓又或者是宮裏的那些宦官們買走了。”
秦文正有些不解。“宦官買孩子幹什麽？”
“就當是給自己留個後。還有些心理變態的，買來發泄。”趙三解釋道。
“畜生！”秦文正氣的滿臉通紅。但又對趙家三兄弟的消息來源有些懷疑。“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就住在那家小院子旁邊。小院子附近所有的房子都被王家買下來給自己的手下住了。先前我們三兄弟立了點功，所以就把那家小院子旁邊的房子給我們住了。”趙三緩緩解釋道。
“這件事，你們有做過嗎？”秦文正表情十分嚴肅的問道。
“我們三兄弟從小就是被人牙子給賣到王家的。隻是運氣好，沒進奴籍。但這種事，我們三兄弟也是不願意做的。”
秦文正心裏突然鬆了口氣。他剛剛十分擔心這件事趙家三兄弟有沒有參與。如果趙家三兄弟也參與了進去，他定然不能放過他們。
“你有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那家小院子跟王家的關係？”秦文正逐漸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光是知道這些並沒有用。即使他將這小院子的真相告知出來，王家也可以棄車保帥，放棄這個院子從而保全自己。他需要更為實質性的證據。更何況以趙三的說法，那小院子附近恐怕都是王家的人。他估計根本無法帶人接近。
“有....不論是誰去交易，王家的二老爺王昌盛一定會到場。掌控全局，避免發生意外。你隻要派人盯住這個小院子，就一定能抓個現行。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趙三已經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托出了。趙二趙三兩個人卻仿佛徹底鬆了口氣一樣。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兩個人也隻能依靠著秦文正了。他們已經與王家徹底站在對立麵上了。
當秦文正拿著趙三畫好的小院子的位置之後，趙二臉上有些焦慮，忍不住開口問道：“三兒.....就算大哥不是他殺得。咱們真的能投靠他嗎？咱們當時可是.....”
“二哥，咱們現在其實已經沒得選了。而且，留在這裏.....說不定還能為大哥報仇.....”趙三的眼神中仿佛燃起了一團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