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吳六奇

雖然潮州城擺出一副如臨大敵一般的模樣,但是朱聿鐭並沒有絲毫畏懼。

三百鐵衛先行從船上開下,很快便將碼頭牢牢控製在手,然後朱聿鐭便在任良朋、紀光霽等一眾心腹將領的簇擁下,下船登岸。

整個過程十分順利,並沒有任何的突襲或者騷擾,對方似乎根本就沒任何不好的打算。

在碼頭上,一位青色官袍的老頭正帶著一眾文武分列兩班,見到唐王旗下被簇擁著的朱聿鐭,遠遠的便即跪滿一地,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

朱聿鐭揮手讓他們起身後,俞沛槐便即先行做了自我解釋,然後一一給朱聿鐭介紹潮州府內的文武頭麵人物。

他每說一位的官職姓名,好人便會上前再次躬身行禮。

心中有所懷疑,因此麵對著滿臉堆笑,一個個上前噓寒問暖的官員縉紳們,朱聿鐭隻是平靜的回應著,並沒有急於進城。

同時他轉頭令紀光霽帶著一百鐵衛及五百新兵先行入城,接手西城門及城防,防止這是對方的詐降計。

這年頭身處亂世改朝換代的關口,人心叵測,無論如何,防上一手都是必須的。

直到看到西城門樓上出現自己的唐王旗後,朱聿鐭這才帶著已經擴充至六百的鐵衛徐徐入城,至於大軍則交於紀光霽指揮,組織他們有序下般,在海陽城外五裏設立大營,就駐紮在城外。

這些新兵還遠未成軍,短短半個月不到,又是在船上行軍,別說軍事訓練了,就算軍規都還沒有灌輸到位。

這個時候入城沒有一點好處,還不如讓他們在城外,每日間好好操練磨合。

“王爺請看,我潮州府官兵還算能夠入眼吧?”俞沛槐陪在朱聿鐭側身,一邊行走,一邊指點著不遠處城門外把守的士兵,滿臉堆笑的說道,“下官時刻以興複為念,始終把整頓軍備作為頭等大事對待,雖然潮州府地狹民貧,錢糧匱乏,但大家卻也知道忠孝節義,人人都願為大明奮戰!”

若是換了之前的朱聿鐭也許看不出來,但親身經曆兩場激烈戰鬥的他,此時當然看的出來,這些士兵雖然站的筆直,但與他麾下那些老兵,卻是差了太多。

雖然努力的表現著,但真正操練嫻熟的軍人那股子精氣神,他們還根本模仿不出來。

斜眼看了一下這位有些入戲過深,依舊在滔滔不絕表現自己功勞的知府大人,朱聿鐭隻是輕輕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說話間,一行人便即入了城,入城之後,街道兩邊的士兵卻是讓朱聿鐭眼前一亮。

這些士兵雖然站姿什麽的比不了城外的臨時演員,但是那目光中炯炯的侵略性,卻是讓朱聿鐭明白,這些才是真正見過血的殺才,雖然隻有一小隊百多人的樣子,但相比朱聿鐭見過的許多大明士兵,這已經算是難得的精兵了。

“這些是誰的兵?”

朱聿鐭默默打量了一番,便即轉頭向俞沛槐問道。

“回王爺,這些是末將的兵。”

俞沛槐頓時被問的啞口無言,但好在身後一人聞聲,便拱手行禮答道,化解了他的尷尬。

“本王記得你,你叫吳六奇。這些兵不錯,隻是訓練似乎沒跟上來。”

朱聿鐭點了點頭,語氣平靜的誇道。

“王爺謬讚了,這些殺才隻是殺過一些土匪,還當不得王爺誇讚。”

吳六奇心中得意,但是嘴上依舊十分客氣的說道。

他本部並不隻這麽一點人,但是這些人卻是最早跟隨於他的,是查伊璜讚助他拉扯隊伍時,所征召的第一批人。

這些人這些年雖然沒有打過大仗,但是與附近的山賊、海寇卻是連戰十數場,僥幸未死的如今人人都可當的上殺才一說。

他本部數百人大多都是拉壯丁而來,完全上不了台麵,為了給朱聿鐭留下一個良好印象,他隻是拉來最精銳的這部分,如今看來,確實給朱聿鐭留下極好的印象。

他不知道的是,朱聿鐭此時對於可不僅僅是印象深刻。

自從聽到他的名字後,朱聿鐭雖然當時沒有一絲表現,但心中就已經有一種將他拉下去砍了的衝動,隻是根本沒有任何的罪名可以如此做罷了。

朱聿鐭可比吳六奇更加的了解他自己,更是深知這貨未來會在廣東掀起怎樣的血腥殺戮,這家夥在曆史上的赫赫凶名,完全都是屠殺自己的廣東老鄉得來的。

吳六奇是海豐人,對於他的潮汕老鄉,正宗的鄉裏鄉親,他所造成的殺戮,甚至遠遠超過滿清朝廷所望十裏海岸線無人,真正的將沿海五十裏內殺的寸草不生。

其人在曆史上也沒有象鹿鼎記中那般,有任何叛清返明的跡象,自始而終都是滿清最忠誠的獵犬!

“吳將軍現居何職?”

朱聿鐭將自己的殺意收斂的極好,點滴不曾外泄,聞言還讚許的點點頭,十分客氣的問道。

“回王爺,末將現居南澳遊擊,專事防衛海寇侵犯!”

看到朱聿鐭態度溫和,吳六奇心中更喜,急忙回答道。

“可惜了。吳將軍生的這般雄偉豪傑,當個小小的遊擊將軍委實大材小用了。孤王不日便要回轉廣州城,正好由你南澳島沿海路向前,不如你便隨孤王去廣州城吧。”

朱聿鐭輕笑一聲,伸出了橄欖枝。

這種危險的人物,怎能這般放任他野蠻生長,不將他派到抵抗滿清的第一線炮灰係列中,完全是對不起他這人,更是對於即將留守潮州的心腹嫡係紀光霽,生命安全的不負責。

“謝王爺提攜!末將敢不從命!”

吳六奇心中大喜,頓時直接跪在謝道。

唐王如今如日中天,是皇位最有力競爭者之一,如今更是用人之際,若是能夠提前投入麾下,他日還愁沒有機會不斷提拔上位?

“俞知府,不知潮州府如今還有多少錢糧可用?”

朱聿鐭沒有再表現什麽禮賢下士,轉頭向俞沛槐問道。

“王爺見諒,本府如今錢糧並不多,有地賦糧數千石,銀萬餘兩。”

俞沛槐顯然早已經做好了功課,聞言十分幹脆的回答了出來。

“一府之地,又值秋賦、稅征收之際,為何這麽少?”

朱聿鐭眉頭頓時一皺,難道這孫子還沒有吸取梅州城的教訓?

“王爺見諒,潮州民風彪悍,各地豪強宗族臨立,又兼山賊、海寇猖獗,地方團練遍地,一旦朝廷收取曆稅,就會阻力極大。不怕王爺見怪,如今許多縣城甚至政令都不能出城!”

俞沛槐一揚官袍,跪倒於地請罪道。

“原來如此。不過孤王既然來了,就由不得他們這般肆意妄為!多派人手,傳諭各縣,令各地縉紳宗族五日內派主事人前**州,過期者後果自負!”

朱聿鐭略一沉吟,便即直接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