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危機
陳梓君微微點頭,退出了書房,對於仆役的無禮,他也沒有多說什麽。陳梓君是洪天擢謀主,與其相交十數年,也算是半個知己,但和這名喚作白墨的年輕仆役相比,終究還是有些不如,這白墨可不隻是仆役這麽簡單,他是洪天擢的禁臠。
白墨的事是公開的秘密,任誰都知道,但誰也不會說,陳梓君更是心照不宣。
第二日,趙銘道再次來到了瓊崖道署,雖說不是第一次來,但趙銘道仍然感覺不適應,這裏隨便一個人在自己麵前都是爺,進出行止都要小心謹慎恭恭敬敬,這讓趙銘道如何受得了,若非買官的事今日給個說法,趙銘道也不願意到這裏來。
穿過了兩重院落,趙銘道隨仆役到了簽押房外間,這裏坐著七八個胥吏書辦之輩,從這些人的談話裏,趙銘道才知道見自己的不是洪天擢,而是幕吏陳梓君,轉念一想,自己這等人,是堂堂參政大人願意見的?若非答應三千兩銀子買官,或許自己連坐在這裏的資格都沒有。
簽押房裏的人進進出出,不時還有仆役士卒搬運著箱子或端著托盤進去,趙銘道不知發生了什麽,正惴惴不安的時候,忽然見一人跟著仆役進去了,而看起來那人很是熟悉,但怎麽也想不起來了,而那人在進門的時候轉頭過來看了趙銘道一眼,意味深長的一笑,趙銘道感覺自己的臉好像被蛇信舔過,背後登時發涼。
“李啟英!”趙銘道立刻反應過來,那不是李啟英還是誰?
趙銘道的心裏一陣打鼓起來,實際上,在過去一段時間,他都以為李啟英已經死了,畢竟那天晚上他是無緣無故的消失,後來又見成義做事心狠手黑,以為成義那晚偷偷把他幹掉了,不曾想在這裏見到他,趙銘道本不怕他,但此時心裏不得不怕,因為李啟英在實驗號上做了幾年水手,是精通英文的,若他做通譯,自己與曹君輔父子私吞實驗號上財貨的事就徹底露餡了,那豈不是死路一條?
“別慌,穩住,穩住!”趙銘道輕撫胸口,強迫已經冷靜下來,然後佯稱解手,先行出去。
簽押房出入的胥吏是他打不上交道的,想要打聽情況,還是得問那些同樣卑微的奴仆,而若問不到什麽,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呢?
正在廊下梭巡,卻見一個朱唇白麵的男子端著托盤走過,趙銘道立刻想起傳言,洪天擢的‘男朋友’白墨。趙銘道心中來了主意,心道這種身份特殊的人,肯定知曉的更多。
“請問是白墨小哥麽?”趙銘道笑嗬嗬的問道。
白墨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見趙銘道打扮不俗,點頭說道:“正是我,敢問你是何人呀?”
“早就聽說白墨小哥了,在下趙銘道,前些日見過小哥一次,心儀許久,這次見了,更是欣喜,特來結交一番。”趙銘道笑嘻嘻的說道,從懷裏拿出一個袋子,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塊溫潤寶玉,還是未曾雕琢的璞玉,還是當初從實驗號上搶來的,趙銘道遞給白墨,說道:“人都說謙謙君子潤如玉,我這個草莽市儈之人是當不起這好玉的,那日碰到這塊玉,第一時間就是想到你白墨小哥,請收下吧。”
白墨常年在洪天擢身邊,若是別人送他金銀他肯定不喜,這寶玉卻是正中他的脾胃,聽了趙銘道的名字,說道:“你是想問你捐納軍職的事吧,這事大人已經交給陳先生了。”
收了趙銘道的玉石,白墨倒也沒有藏掖,趙銘道連忙說:“是這樣呀,我聽說洪大人肯相助是因為我粗通洋夷語言文字,可今日在簽押房見了幾個也有這般才能的人,實在是心裏不穩當,請小哥一定要賜教呀。”
“哦,你說的是那李啟英吧,他是兩廣總督衙門從濠境尋來幫著剿滅洋夷的,隻可惜來晚了,今日幫著陳先生清點繳獲,問詢洋夷,倒也能用,但和你趙先生比可差遠了,無需驚慌,他連字都認得,如何比得上你趙先生呢?”
白墨說完,揚長而去,趙銘道臉上掛著笑,心裏卻是害怕急了,聽白墨的意思,李啟英已經問詢過史密斯那些人了,自己的事兒八成發了,不逃命,更待何時呢,但此時若跑了,就前功盡棄,他略作思索,去了廁所,藏在一邊的灌木之後。
等了不足半刻,就聽到兩個仆人走來,站在廁所門口喊自己的名字,無人應答又進去尋找,出來後,一人說道:“你說這趙銘道去哪裏了,陳先生可找他找的慌。”
“就是,忒也不懂規矩。”
趙銘道偷聽了這些話,撿起半塊磚頭走了出來,佯裝詫異:“怎麽,陳先生尋我?哎呀,剛才去塘邊淨手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哪裏是我們能知道的,快些隨我去。”一個仆役不滿說道。
趙銘道見他是這個態度,心想若是自己的事發了,就不應該是派人來尋,而是直接帶差役來抓了,這般態度,定然還沒有事發,一想自己若是直接脫逃,又是身無分文,今日若在這裏糊弄過去,還能把藏匿的金銀一並帶走,兩相一比對,趙銘道咬咬牙,跟著仆役去了。
進入了簽押房內,裏麵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物件,地球儀、地圖、地圖用具、火槍、望遠鏡之類的比比皆是,而挨個清點的不是李啟英是何人呢?
左右一看,陳梓君不在,趙銘道輕咳一聲,李啟英回身看到趙銘道,李啟英說了一句讓趙銘道捉摸不透的話:“哎呦趙銘道趙先生呀,上次與您照麵,兄弟發了財,今兒又見你,又能發大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