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進身計劃
曹君輔聽了這話，喝了一半的酒吐在了地上：“哎呀，老弟，他們值什麽錢，又不是漂亮娘們，能打仗又怎麽樣，他們又聽不懂咱們的話……不對哇，老弟，你會說英語啊……”
此時的曹君輔喝了半醉，聽趙銘道這麽說，忽然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抓起一旁的臉盆洗了把臉，鄭重其事的說：“老弟，你是個有心思的人，你這麽說話，肯定有什麽想法，跟我實話說，你怎麽想的。”
“曹大哥，那些活著的洋夷有多少，朝廷準備怎麽處置？”趙銘道問。
“那些洋夷很是凶惡，殺了不少咱們衛所的弟兄，昨日在節堂上，我們這些丘八聯合起來，想要洪大人把他們都砍了腦袋的。但是……嗨，你也知道文官的德性，說什麽有傷天和之類的屁話，結果瓊州府、瓊山縣和文昌縣等一幹文官吵吵起來了，都不想擔殺降的惡名，但是人人都不想養活這些洋夷……
但聽洪大人的那個意思，那些洋夷也就是花錢多少的事兒，關鍵是史密斯、安德森那幾個有出身的洋夷，洪大人也是拿不定主意，殺了吧，怕英吉利和那個什麽勞什子公司打上門來，放了吧，也怕放虎歸山，要不我怎麽說洪大人還會用你呢，這些需要你當通譯呀，不過陳梓君說，派人去香山縣，找澳門的佛朗機人，通過他們與英吉利聯係，但最後也沒說出個正經主意來。”曹君輔到底喝了不少酒，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趙銘道點點頭，與他猜的差不多，洪天擢不想殺降，但也怕處置不當惹事。而曹君輔卻是問道：“老弟，你說，你到底想怎麽著？”
趙銘道說：“曹大哥，韃子南下的消息你應該聽說了吧，朝廷可不定能頂住，說不定過一段，咱們廣東就是前線了，那個時候，兩廣武人受重用是肯定的。你說，大明二百多年，除了開國時，才封了幾個勳貴，你看弘光一朝江北四鎮人人是勳貴，到了隆武朝，他鄭家不也都是貴人了，鄭家兄弟不都是海賊出身麽，你說要是打到兩廣，你我兄弟手裏若有強兵，是不是也能封妻蔭子，封侯拜公啊？”
曹君輔甩了甩腦袋：“你的意思是說，把那些洋夷拉到麾下當兵？”
趙銘道點頭：“對，就是這麽個意思，這些洋夷什麽能耐你我心裏清楚，若是拉開陣勢真刀真槍的幹，三五倍的人奈何不了，二百多人能當八百用！再者，這也為朝廷解決麻煩，你說這些都是洋夷，留著吃喝拉撒樣樣花朝廷的錢，放到澳門，他們無有生機，出海作亂怎麽辦？又不能全殺了！”
曹君輔一聽這話，瞬間清醒了過來，問：“老弟，你說實話，你這不是為我籌劃的吧。”
趙銘道索性承認：“是，我是為自己籌劃，我自己想領這支兵。”
“可……可你怎麽領啊，你又沒有官身……”曹君輔抓著頭發，想不清楚。
“這個不用大哥你替我謀劃，你隻需要把這些兵要到麾下就行了，到時候一切花銷交給我，隻要大哥能為我辦成這件事，洋船所獲銀兩，我願意拿一萬相籌！”趙銘道直接攤牌了。
“別提銀子的事。”曹君輔起身，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忽然說道：“老弟，你可真是亂世梟雄，要幹大事業的人啊。老哥問你一句，若我不幫你，或者幫不到，你咋辦？”
趙銘道笑嘻嘻的說：“那就像哥哥說的，想法子買那艘船來，修補好了，帶著弟兄銀子出海下南洋唄，您知道的，我這兩條腿不太利索，輕易不願意下跪。”
“有種，好，這事我幫你了！”曹君輔拍著胸脯保證說。
其實趙銘道最後一個答案是騙曹君輔的，他才不會真的拿著金銀財寶去南洋享福，他是穿越者，知道半年之內兩廣就會淪陷，這種亂世，有兵有錢就是大爺，若現如今的大明體製不給他一個掌兵的機會，那他就隻能製造機會了，想法子救出那些洋夷，與他們合夥造反，鬧出聲勢來，然後坐等大明招撫，殺人放火金腰帶，趙銘道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主。
事實證明，曹君輔確實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講義氣做事也直爽，第二日就去了洪天擢麵前，拒絕了洪天擢的恩賞，隻說要那些洋夷和船上的裝備，在洪天擢麵前大談國朝崩壞，正是用人之際，發願效忠，要在洪大人麾下匡扶社稷之類的話，洪天擢答應考慮，此事也就暫時拖延下來，而當需要錢打點的時候，曹君輔也直接向趙銘道伸手索要，沒有半分猶豫。
瓊州府城，林家。
日已偏西，斑駁的竹影灑在月影紗簾上，清風拂掃，竹影搖曳，紗簾晃動，宛若星河流轉，紅色的地板、雕花大床、線裝書籍還有鎏金香爐的沉香煙縷，無不告知剛剛從午睡中醒來的趙銘道，這是十七世紀的明末，不再是原來的世界了。
“大爺身體還沒好，怎麽就起來了。”細細軟軟的聲音從紗簾外傳來，趙銘道抬頭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穿著鵝黃衣服，梳著包包頭，很是可愛，卻是林同文派來照顧自己的丫頭，喚作文鳶。
從文昌回來，遇到下雨，趙銘道患了感冒，已經在林家客房歇了三日。
趙銘道說道：“我已經大好了，今日是為李家叔侄送行嗎？”
“是，酒宴已經備上了。”文鳶說道。
“那我更不能缺席了。”趙銘道笑著起身，文鳶拿來準備好的衣服：“那文鳶服侍大爺穿衣。”
“哦，不用了，你給我打些水來。”雖說趙銘道很想逗弄一下這小丫頭，但到底從未受過別人服侍，還是很不習慣。
趙銘道簡單收拾就去了宣仁堂，林同文正為李家叔侄安排了送行宴，雖說雙方的身份是天淵之別，但共患難過的交情還是林同文對這個患難之交極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