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牛異心

老甘這話說的實在，且道出了秦國萬民的憤恨，一個國家，能如此同仇敵愾，的確舉世無敵。

可別人不知道，秦用卻清楚，那鄭國雖是韓國細作，但人家做的事光明正大，無愧於心，那是堪稱千古功臣的人物。

秦用阻止不了別人對他辱罵，也懶得阻止，但如今這事鬧得就連老甘都動手打人了，那還了得？

“老甘，我給你說個故事如何？”

秦用沉吟片刻，他知道現在秦國民怨沸騰，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倒不如換個方式，免得這老甘跟憤青一樣，再出去給自己惹事。

“主家請說！”

老甘拱手。

“你可知道老牛的心？”

秦用問道。

老甘搖頭，一臉不解：“這是何意？”

秦用笑道：“從前有一頭老牛，每天從早到晚，被農夫用鞭子趕著下田，使勁耕耘，讓農夫大大的省力！”

“這別人家沒有牛，就很羨慕，整天誇這頭老牛！”

“有一天，這老牛會說話了，他就告訴別人，其實它不想那麽辛苦，真的很累！”

“於是從那天開始，再沒人誇過這頭老牛，人人都說他辜負了農夫的心，最後，這頭老牛被人殺了，你可知為何？”

老甘一臉疑惑，滿是不解。

他還真沒聽出來是什麽意思。

然而外麵，嬴政和李斯卻渾身一震，猛地明白了秦用這則故事裏麵的寓意。

“老牛一生耕耘，從無犯錯，但因為一句話而逆了農夫的意願，所以成為了人們眼中的異類！”

嬴政負手而來，跨入酒樓，笑著說道：“掌櫃的，我說得可對？”

秦用聞聲臉色一喜，連忙抬頭看去。

哎呀我的乖乖，財神爺來了。

正要說話，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就如那鄭國，我聽聞鄭國建渠，從無差池，而且數年如一日，其工程損失最小，進展最大。如今卻因為韓國細作這個身份，在天下人看來，他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成為禍害我大秦的根源，對否？”

秦用，老甘父子等紛紛朝著說話之人看去。

老甘不認識嬴政和阿瑤，而秦用也不認識最後這說話之人。

“哈哈哈，對……對對對……”

“其實這就是人心，也就是人性。人乃萬物之靈長，卻也分智者與愚者。所謂智者，明其理，用其人。而愚者，不明其理，責備其人！”

“這世上，萬事萬物，總是那般相對，能用善用便是正道。若因一兩句話否決其人，不懂得實事求是，便是悲哀！”

秦用哈哈大笑，雖然他不認識這個人，但此人的話卻說到了他的心理，當即笑著迎了上去。

“趙郎，這位是你的朋友？”

嬴政微微點頭，笑道：“沒錯，我的朋友，木子！”

所謂木子，便是李斯。

李斯拱手對秦用一禮，笑道：“早聽聞趙郎所言，掌櫃的是一代妙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秦用擺擺手，笑道：“哪裏哪裏，一點淺見罷了。來，幾位客官裏麵請！”

說話間，秦用迎著幾人走進酒樓。

嬴政跟在秦用身後，目光閃爍，他本打算來好生考校秦用一番，卻不曾想，剛走到酒樓門口，就被秦用一番話給震驚到了。

他明白秦用的意思，對於鄭國修建的那條大渠，嬴政也是數年如一日，時時刻刻關注的。

別的他不敢說，但那大渠修建得如何，嬴政無話可說，兩個字，滿意！

這些年，鄭國修建那條河渠，那是真正的嘔心瀝血了。換做常人，豈能修建得那般快速，那般省力，那般完美？

能同時做到以上三點，這世間能有幾人？

如今，鄭國就是那頭老牛，即便他是韓國人，但又豈能否認他的付出？

此前，嬴政想得更多的還是鄭國的才華，以及對鄭國的憤怒。此刻被秦用這番話無意間點醒，他的心態頓時就變了。

是啊，你管他哪一國的奸細，你管他是不是願意，你能用其人，做其事就足夠了，想那麽多幹嘛？

真要說的話，那些奴隸的反抗心理豈非比鄭國更大，但該用還不是得繼續用。

這一刻，嬴政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幾位客官稍等，今日貴客來臨，秦用親自下廚，定讓幾位貴客滿意！”

秦用安排幾人坐下，轉身就要前去廚房。

“掌櫃的慢著，不必折騰了。今日前來，就想陪掌櫃的聊聊。這樣，上幾個冷菜，咱們邊喝邊聊如何？”

然而，秦用還沒離開，嬴政卻在後麵叫道。

秦用腳步一頓，果然，這位趙郎就是閑極無聊，找人聊天侃大山的。自己菜做得再好，不如陪他聊天來得賺錢啊！

“好，客官稍等！”

秦用搖頭一笑，顧客就是上帝，一切當然按照顧客的意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