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薛蟠的黑暗日子1

七八月份正直盛夏,火焰焰的太陽雖然還未直照。但路麵上的沙土仿佛已是閃爍地生光,酷熱的空氣裏麵,到處發揮著盛夏的威力。

榮國府外邊兒的野狗,也借著這偌大的宅院投射出的陰影,慵懶的躲在那,灰白肚子貼地。好解那麽一丁點燥熱,嘴裏拖著粉色舌頭有節奏的哈氣。

一早,府裏的各大管家已經開始運作起來,裏裏外外寧榮兩府合計丫鬟仆人小廝,少說不得上千人。

難得府裏的大老爺們,太太、小姐都聚集在了榮禧堂。就為了金陵薛姨媽家兒子的事犯愁。

“這畜牲!”賈政把手裏的書信往桌上一置,索性也管不了。雙手一攤,遂對身邊的賈母恨說:“母親,薛蟠這孩子太不省事了,如今出了這事,隻怕不好處理。禮也送了,關係也找了,那邊兒就是不鬆口。”

王夫人等人拭淚歎氣,爺們兒在她們這些婦道人家能說什麽。賈赦今年五十上下,老態膿腫的身子,端著茶事不關己的模樣輕押幾口譏笑著:“還不是銀子使少了,依我看那六扇門無非是想多宰些。”

賈政歎氣道:“大兄,這哪是銀子的問題,而是事牽扯到了忠順王府。我們賈府一向跟忠順王家沒什麽親近,況且薛家送了兩萬兩銀票去也不抵事。”賈政一般不理這些白物,至於兩萬有多少,對他來說不重要,但絕對不少。

婦人,姐妹們一聽兩萬兩,個個都驚訝的捂著嘴。

賈母緩了一口氣,巡視了一圈子男人,沒一個能辦事的隻能安慰王夫人等人:“唉,王家那邊怎麽說。”這話是對王熙鳳和王夫人說的。

王夫人隻嗚咽著搖頭,王熙鳳在一邊兒搭著王夫人的肩膀安慰:“二伯,和我大哥去尋了那六扇門的人,連門都沒開就說不見。人家隻說,這事是該六扇門處理,還是讓舅舅少插手。”

一屋子人沒了主意,作為寧國府和榮國府的族長,三十五六出頭的賈珍還是有必要發言一下。

手裏精致的小墜扇輕搖著:“連大妹妹那邊,舅舅都沒法子。我看金陵那邊關著蟠哥兒好些日子,也沒把他如何,這事定是有轉機的。不妨派璉兒走一趟去探探也好。薛姨媽那邊兒,攏共就她們兩母女,也不方便探監。”

鳳姐兒忙走到賈璉身邊,親昵推搡他一下,用胳膊觸碰賈璉的腰身,低一分的語氣因說:“有勞璉二爺辛苦走一趟了。”

見慣王熙鳳平常的霸道勁兒,難得見她嬌俏溫柔的模樣,賈璉心裏大熱,又礙於現在的情況不好做更親密的接觸,點點頭道:“哪裏的話,都是自家親戚。”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京城哪天沒有貴族子弟搶丫鬟,打死人的。

偏偏非讓六扇門的人撞了,這又是朝廷新開的機構,專門查辦世家,勳貴,官員子弟。

頭一樁事,就鬆弛。這不是打皇帝的臉嗎。一時賈母擁著黛玉,寶玉,想到了揚州的女婿。林如海一向公正,這事也不好說出口。

府裏少了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沒幾個人說話。寶玉年少不更事,也不關心這些,隻巴巴望著旁邊的林妹妹,把手裏的精巧點心分了一半遞過去笑道:“妹妹嚐嚐這個。”

黛玉一直被寶玉纏著說話,也不好駁了他的情,委婉回絕:“我不愛吃,寶二哥還是自個兒吃吧。”

“那林妹妹愛吃什麽,我讓廚房做來。”

黛玉啐他一句:“你好好的坐著吧。”又在賈母懷裏抱著,想著謹哥兒在院裏幹嘛。

李謹起的很晚,伸了伸胳膊,見屋子裏沒人。也不需要人服侍,自己穿了衣裳,簡單洗漱一把。心裏想著,金陵的事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那薛蟠吃了不少皮肉罪。

差不得可以放人,交給賈雨村著手了。反正目的已經達到,這個小小懲罰也夠了。

而張彪也早回了京城,金陵那邊隻留了兩個同為六扇門的手下。出了西角門,剛走門口就被一青衣打扮的小廝迎麵撞上。李謹一腳輕踢過去,嘴裏直罵:“大清早的趕著投胎呢。”

那小廝被撞了個滾地兒,也沒看清眼前來人,隻聽語氣就以為是府裏哪個爺們兒,忙跪著磕頭求饒:“爺,小的一時瞎眼,你就饒我一遭吧。”

李謹一看,這小廝十七八的模樣,長的粗獷結實,不符合院裏清秀小廝的標準。那就肯定不是寶玉,或者賈璉之類身邊的人,於是問:“你是哪兒伺候的?”

小廝抬頭一瞧,嗨真晦氣白磕頭了,原來不是府裏的爺。可見李謹那一身威嚴的模樣,還是嚇了一個激靈,巴結著說:“回大爺,小的叫來順,原是去寶二爺那當差的…”話說一半,又埋了頭。

敢情這是被顏值及正義為信念的寶玉,淘汰下來的。

賈府裏姓來的,隻有王熙鳳那邊的人,來旺夫婦吧,那這人恐怕是他們兒子了。

“起來吧,不如你跟我。”李謹淡淡說著,也沒等來順答應,就問:“給我牽馬來。”說著從懷裏丟出一兩銀子在地上笑道:“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你且回去同你父親,奶奶門商量,暫時替我當個長隨伺候。”

來順見了銀子,忙撿了揣在懷裏,臉上堆滿了笑,毫無方才的苦瓜臉模樣,一口應著就去牽馬來。一麵回應著:“跟誰不是呢,我也愛跟大爺這樣的爽利人,一會子我就去同二奶奶說。”

李謹扳鞍上馬,沉聲道:“你給我院裏的丫鬟說一聲,就說爺出去了。”

李謹縱馬前行,過了寧榮二街,又在京中東街處一家書齋下馬。

書齋的名字叫:十裏春風

這是李謹想的,裏邊兒都是自己人。在書齋後麵是一個客廳,後邊又有暗門。

李謹進去,就見三四個作小廝打扮的人迎上來笑:“這位爺,找什麽書。”

“天上飛得,地下跑的,水裏遊的,草裏埋的有沒有。”

“鍋裏燉的,灶上燒的,碗裏蒸的,都有。”

兩方人,對完暗號,其中一個小廝恭敬的揭開簾子,把李謹迎去了廳內。又有人泡了茶來,李謹隻在那邊坐著,等人去報張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