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風雲突變(求銀票)
陸天行不再多言,隻是端起茶盞淺啜了一口。
過了半柱香功夫,朱由檢緩緩點了點頭,說道:“誠如兄長所言,趙南星於天啟五年投靠魏閹,出賣同僚,在此之前,名冊上有半數以上的大人被閹黨查出,而這之後,被查出者卻僅有兩位。”
陸天行歎道:“慷慨就義,的確殊為不易,然而忍辱負重,卻是更加難得啊。”
朱由檢麵上一熱,拱手道:“真是慚愧,若不是兄長點撥,本王險些令明珠蒙塵,忠良含冤。”
陸天行心道:這又怎能怪你?我如果不是早知道曆史上的趙南星是個革除時弊,整肅朝綱的忠臣,又怎會想到逆向推理,從而看出個中玄機?
但這番心裏話,陸天行自是不能說的,隻得勸慰道:“賢弟出身尊貴,又深得聖上眷顧,許多無奈之事你現下自是還不能體會。”
朱由檢感歎道:“能有兄長在旁指點,真乃小弟三生之幸。”說罷,竟忍著膝蓋處傳來的疼痛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陸天行趕忙將其扶住道:“賢弟言重了,你尚需休養,快快坐下。”
兩人坐下後,朱由檢問道:“趙老尚書為大局著想,不惜含垢忍辱,足可見他是一位可堪大任的忠臣,依兄長之見,咱們要不要與其暗中聯絡,以求聯手鏟除閹黨?”
陸天行思量片刻後,搖頭道:“恐怕不妥,賢弟眼下根本沒有與閹黨較量的資本,如果想要拉攏這位隱忍蟄伏的趙大人,就必須要靜待時機,若是貿然前去,隻怕會適得其反。”
朱由檢點了點頭,歎道:“小弟明白了。”
悠忽之間,兩個月過去了,在陸天行的精心嗬護下,遊秀妍漸漸從喪親之痛中走了出來,恢複了往日的純真與歡笑,隻是對陸天行的依戀卻又更深了一層。
這一日午後,陸天行正在書房中與朱由檢對弈,眼見便要到了分出勝負之時,曹如卻疾步走了進來。
朱由檢趁機將棋盤一推,問道:“曹如,甚麽事如此慌張?”
陸天行笑著搖了搖頭,心道:我這位結義兄弟雖然平素裏行事穩重,但畢竟還是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年。
曹如麵如土色地說道:“王爺,出大事了,聖上……聖上……”曹如連說了兩個聖上,卻不敢再說下去了。
朱由檢亦驚得變了顏色,霍然起身追問道:“快說,皇兄到底如何了!”
曹如這才咬緊牙關說道:“聖上在西苑遊船時不慎落水,險些溺……溺斃,現下仍昏迷不醒。”
朱由檢聞言不由倒退了兩步,怒道:“皇兄身邊的那些人都是酒囊飯袋麽,怎會讓皇兄落水!”
曹如躬身答道:“聽宮裏的人說,聖上今日由魏公公和奉聖夫人陪同,到西苑遊船,午膳時聖上多飲了幾杯酒,一時興起便棄了大船,泛小舟於湖心處,誰知狂風忽作,吹翻……”
陸天行知道,奉聖夫人便是備受天啟皇帝寵信的乳母客氏,同時也是魏忠賢的對食。
然而,朱由檢沒有等曹如說完,便用力一拍棋盤,震得棋子散落滿地,罵道:“枉費皇兄平日極為寵信魏閹和客氏這兩個狗奴,他們卻隻知諂媚,從不知勸諫君上!”說罷,轉頭吩咐道:“快去備馬,我要即刻入宮探視皇兄。”
曹如不敢耽擱,躬身稱是後,便急忙跑了出去。
朱由檢道:“兄長稍歇,小弟失陪了。”對陸天行拱了拱手後,朱由檢便疾步向外走去。
陸天行卻道:“賢弟且慢。”
朱由檢聞言不由一怔,駐足問道:“兄長何意?”
陸天行道:“賢弟可還記得數月前,我曾說過要靜待時機麽?如今天子病重不起,且又沒有子嗣,正是……”
朱由檢驚怒交集地揮了揮手,阻止陸天行再說下去,並且沉聲道:“兄長可知自己在說些甚麽!”
陸天行點了點頭,道:“自然知曉。”
朱由檢強壓著怒火問道:“皇兄此時吉凶未卜,兄長便要慫恿我去謀取皇位?”
陸天行心道:天啟皇帝落水後沒多久便丟了性命,如今各方勢力皆在靜觀時變,待得天子駕崩,定會發生**,現下我須得助信王搶得先機,因此拱手勸道:“正因為今上吉凶難料,王爺才應當早作籌謀啊。”
朱由檢的目中直欲噴出火來,低聲嘶吼道:“皇兄今年方才二十三!二十三啊!”
陸天行拱手道:“王爺與今上兄弟情深,自是希望聖上洪福齊天,此節我又怎會不知。”隨即話鋒一轉,又道:“然而我也想懇請王爺靜下心來想想,假若山陵崩,天子又無子嗣,大明江山當交於何人?”
朱由檢聞言火氣稍歇,同時也陷入了沉默。
陸天行續道:“王爺作為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此時如若不早作籌謀,權勢通天的魏閹為了繼續獨斷朝綱,難道就不會立一個傀儡皇帝?王爺難道想讓大明繼續沉淪,從此中興無望?”
聽到大明中興無望幾個字,朱由檢麵上忽現厲色,握緊雙拳道:“不可!大明,定要中興!”
陸天行頷首道:“既然如此,王爺現在便要有所作為了。”
朱由檢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該當如何,還請兄長見告。”
陸天行思量片刻後,說道:“為今之計,賢弟需要做三件事。”
朱由檢問道:“哪三件事?”
陸天行道:“第一件事不必多言,賢弟自然是要盡快入宮,為聖上侍疾;第二件事,則是要暗中聯絡名錄上幸存下來的東林君子,隻要告訴他們信王中興大明的夙願,相信賢弟必會得到這些大人們的支持;至於這第三件事,便是要賢弟從現下起,不僅絕不可再做出任何開罪魏忠賢之事,而且當你見了此賊後,反而要表現出謙和之意。”
朱由檢遲疑道:“前兩件事自無不妥之處,然兄長方才已說過,魏忠賢恐會再立庸碌之輩作為傀儡,即便我對其示好,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又怎會接受?再者說來,先前我曾屢屢做出與閹黨為難之事,此時示好,怕是難以取信於人吧?”
陸天行笑道:“賢弟雖蒙天子眷顧,貴為京城第一皇親,但卻太過年少且無權無勢,因此你所做之事在魏忠賢看來,至多不過是年輕人的小打小鬧罷了,加之兩月前天子已重重責罰過你,命賢弟靜思己過,如今賢弟再對魏忠賢示好,就算他生性多疑,想來也未必就能斷定賢弟是在做戲。”
朱由檢若有所悟,但卻還是問道:“如此便能使魏閹放棄另立他人的打算麽?”
陸天行搖了搖頭,道:“當然不能。”見朱由檢麵露不解之色,便又解釋道:“魏閹本就非蠢笨之人,手下更是不乏足智多謀之士,要讓他不反對甚至擁戴王爺,又談何容易?然而對其示好,示弱,便是咱們計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