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易

雖然心裏有所預料,李恪還是有些失望。

這鄭大不過是某些人的棋子,所知實在有限,隻隱約聽人說起,說是齊景山這老兒背後還有個貴人,這位貴人似乎對慈心堂十分有興趣。

至於其他的,鄭大一無所知。

李恪也懶得去和這種小賊計較,見問不出什麽來,就喝令他自己去京都府自首。

小包子一直愁眉苦臉的,見李恪把鄭大打發走了,總算鬆了口氣,眉眼間也有了笑意:

“李大哥你真厲害!要是你一直在就好了。”

陳悅薇看了李恪一眼,正好對上他那似乎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眸,沒來由的小臉一紅,低下頭來。

可這一轉眼的空檔,她正好看到櫃台上壘在一起的五十個大箱子,秀眉再次緊蹙起來:

“有什麽用?就算我們知道是錢大夫配合他們搞的鬼,這些貨也隻能銷毀,藥材的錢還是要賠給他們的。”

李恪倒沒有大包大攬的把慈心堂的債務扛下來,他心裏卻有了另外的想法。

很顯然如今的太醫院不可能給他任何幫助,而雍帝又把防瘟的事情交給他了,李恪再怎麽沒政治頭腦,也不會不知道這事搞砸了的話,雍帝必然會前賬後帳一起算。

要知道,他現在還有十杖暫時記著呢!

李恪可不認為自己現在這副小身板有多抗揍,說不定惹怒了雍帝,十杖都不用就了賬了。

沒有了太醫院的協助,李恪暫時也隻能將眼光轉向慈心堂了。

為了避免防瘟的時候再被打擾,似乎幫助陳悅薇了解這筆債務又成了燃眉之急了。

李恪想了想,把王莽招過來問道:

“要是防瘟的話,有多少銀子撥下來?”

王莽看了一眼陳悅薇和小包子,含含糊糊的說道:

“這個得回家問問老主人。”

李恪知道他說的是雍帝,心裏也知道是這樣,幹脆讓王莽回宮去請示,他自己卻大大咧咧,毫不客氣的坐在櫃台裏麵,衝著小包子叫道:

“過來啊,筆墨伺候!”

小包子頓時滿心歡喜,小眼神裏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哇,李大哥你好厲害,你會寫字?”

李恪心想這還真是多虧了爺爺的督導,否則穿越到這古代來,還真是舉步維艱。

他伸手在小包子額頭一彈,笑眯眯的說道:

“你不知道李大哥是神醫嗎?學醫怎麽可能不會寫字?‘不為良相,但為良醫’,懂不懂?”

小包子也不生氣,笑嘻嘻的磨著墨,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這麽笨,李大哥的話聽不懂,不過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陳悅薇心裏更添疑惑,實在想不通李恪到底是什麽來路。

前幾天還被金吾衛追捕,現在卻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街道上;

既有一手精妙的醫術,學識素養也不低——不然的話,根本說不出“不為良相,但為良醫”這種氣魄來。

此時的天下還是士族的天下,各國皇室都是與士族共治,能讀書寫字的絕大多數都是士族出身,能養出如此的氣度,非世家門閥不可。

陳悅薇自小聰慧,跟隨父親學習醫術的同時也沒少讀書,對於如今的天下大勢也有幾分了解。

她把五姓七家與三十六大姓在心中過了一遍,又因為李恪姓李,心裏已經有了懷疑:

“難道是隴西李氏?口音不像;難道是中山李氏?又或者渤海李氏?”

她心裏猜測著,臉色不動聲色,走到李恪身邊來,想看看他寫些什麽。

“防瘟守則!”

這是什麽鬼東西?

陳悅薇一臉懵逼,再一看李恪的字,心裏更增鄙視。

“口氣這麽大,寫的字卻這麽難看!空有字形卻沒有半點字韻,寫的雖然是行書,可起轉承合匠氣十足。”

因為李恪的談吐,她還以為李恪是個飽讀詩書的士族苗裔,可一看李恪的字,差點被閃瞎了眼睛。

李恪哪裏知道這些,他不過是把毛筆字當成爺爺的一種要求,雖然臨帖臨的不少,自己寫出來感覺也不錯,可實際上在真正懂字的人眼裏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要說那些學富五車的大儒,就是陳悅薇這樣飽讀詩書的小娘子都要甩開他八條街。

再加上他寫的防瘟守則隻重實效,沒有半點文采,看的陳小娘子心中十分失望,簡直是不忍直睹!

偏偏李恪之間還不知道,還大言不慚的跟小包子吹噓:

“看到沒有,李大哥的字不錯吧?想當年……嗯,當年比字還贏過很多人呢。”

小包子卻沒有附和,而是以後的皺著眉頭,怎麽看怎麽別扭,最後還是忍不住吐槽起來:

“李大哥,你的字好醜,沒我家小姐寫的好看。”

本來還得意洋洋的李恪頓時臉色一僵,有些訕訕的笑道:

“啊?是這樣嗎?哈哈,哈……”

李恪臉上大囧,心裏卻在大罵那些寫小說的混蛋:

“不是說會毛筆字到了古代就可以大殺四方,震驚古人的嗎,怎麽到我這裏卻成了出醜了?”

也是這家夥臉皮厚,李恪幹脆把毛筆一丟,痞癩的對陳悅薇笑道:

“那這樣好了,請陳小娘子來執筆,謄抄一份如何?我保證,有了這份東西,慈心堂的事情都是小事。”

陳悅薇並不完全相信,不過也沒多說什麽,另外拿起一支毛筆,工工整整的開始謄抄起來。

李恪一看就知道兩人的差距,難得的老臉一紅,沒口子的稱讚起來:

“不錯不錯,陳小娘子這一筆楷書已經盡得顏筋柳骨的精髓了。”

陳悅薇差點沒一筆撇歪,幾乎是忍俊不禁一筆戳這家夥臉上去,她沒好氣的懟道:

“什麽顏筋柳骨,我師從的是衛夫人的飛白。”

什麽“顏筋柳骨”和“飛白”,李恪也隻是聽說過——衛夫人是誰他都不知道,但也知道自己拍馬屁拍錯了地方,一時間頗為尷尬。

小包子童真率直,捂著小嘴笑的花枝亂顫,小眉眼裏都是促狹。

李恪隻覺得臉上發燒,趕緊老者臉皮轉移話題:

“咳咳~那什麽,陳小娘子千萬記得,以後不管是誰問起來,你都要咬死來,就說這副《防瘟守則》是令尊生前遺留下來的。”

李恪這樣說是有他的顧慮,而陳悅薇卻沉吟了一番,默默點頭答應下來,她已經看出來,這篇生硬死板的《防瘟守則》,實際上是某種醫學典籍了。

能給亡父增光添彩,陳悅薇沒理由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