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立規矩再議後事 （下）
三件事說完，公孫劍擺了擺手示意劉大遠可以忙自己的去了。可劉大遠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垂手站立在一旁。齊石咳嗽了一聲，別過頭壓低聲音對公孫劍說：“大人，如今劉縣令手下一個人沒有，您讓他回去如何辦事啊？”
“哦！”公孫劍這才明白為何劉大遠還站著不走的原因。於是對齊石道：“老齊，你也在縣衙裏當差多日，很多情況你都了解。不如你就把這縣尉繼續幹下去算了。原先那些能用的也都留著，人手不夠就臨時征召一些，反正咱們給工錢。另外那個趙長樂，小夥子挺機靈的，你帶在身邊也好有個幫手。還有個叫趙四海的，原先是碼頭的苦力，我看人不錯，據說在西門那一帶苦力裏麵還有些威信。不妨也可以用一用。”
“是，屬下明白了。”說完話，齊石給公孫劍施了一禮後跟著劉大遠便離開了，去處理那些剛才公孫劍交代下來的事情。
齊石剛走，丁逢就騎著馬回來了。手中還拎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不用問肯定是那兩位軍官的。
還沒等丁逢得意洋洋的開口說話，公孫劍就陰著臉對馬騰道：“老馬，我覺得還是應該打他十板子，否則怕他以後不長記性。”
“唉。”馬騰點頭答應。衝一旁的謝伍使了個眼色，兩人二話不說，朝著走過來的丁逢突然動手，一下就將他按倒在地。
“老馬，老謝。你們兩個混蛋這是幹嘛。大人，您看看啊！”丁逢趴在地上大聲呼喊著。
“老馬，打的時候你告訴他規矩。”公孫劍說完話，看都沒看丁逢一眼轉身就走。魏猛則朝丁逢壞笑了一下，也緊跟在公孫劍離開。弄得丁逢一頭的霧水，不知道自己哪兒犯了錯。
等公孫劍走遠了，馬騰抽出帶鞘的腰刀笑嘻嘻的衝著地上的丁逢說道：“老丁，你就偷著笑吧。大人那是看重你。回頭記得等我打完了，你親自去給大人磕頭謝恩。”說完，手中的腰刀狠狠的抽在了丁逢的屁股上。
足足使勁打了十下之後馬騰才住手，和謝伍二人一左一右的將丁逢從地上扶起來，並且小聲的和丁逢說明了原因，可卻弄得丁逢更加糊塗了。事先也沒說不準追擊對方啊？
“笨蛋。”馬騰朝著傻愣愣的丁逢罵道：“丁逢，你就沒看出來大人是準備培養你嗎？否則你一個大頭兵需要明白如何當好軍官如何指揮隊伍作甚？依我看啊，咱們這位大人誌向不小。恐怕這幾日的事情並非是沒有計劃好，而是他故意為之。”
“老馬，你的意思是……”旁邊的謝伍開口問馬騰，可話說了一半便自己打住了。
馬騰看了看依舊發愣的丁逢和正望向自己的謝伍，搖著頭低聲道：“嗬嗬，或許我是瞎猜的。不過我老馬既然已經決定跟隨大人了，那也就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謝伍聞言沒有吱聲，而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丁逢則嘟嚕道：“不管大人準備做什麽，反正我丁逢是跟定了。可惜這次的功勞沒了，那可是幾萬兩銀子啊，就算我分小頭，起碼也有好幾千兩吧。哎……也隻能是等下次再跟著大人幹一票了。”
“啪！”沒等丁逢說完，馬騰一巴掌就拍在他腦袋上，沒好氣的罵著：“我看你和魏猛一樣的是呆子。還再幹一票呢？且不說這些，假如咱們那位大人是準備起兵造反呢，難不成你也準備跟著？”
“嘁！”丁逢白了馬騰一眼，
“造反怎麽啦？你還別說，假如大人真的造反，我丁逢肯定跟著。說不定什麽時候咱們大人真要是當了皇帝老兒，那我丁逢最起碼也是開國元老。那到時候還不是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麻蛋。真要成了皇帝，那就又不一樣了。你就沒記著咱們在上京城的時候聽說的那些事。大人的那個公家，不就是咱們周國的開國元勳，可如今呢？雖然也在高位，可偏偏處處受到打壓。否則大人也不會想盡了辦法帶著咱們從上京城跑來這裏。你當真以為大人會傻到放著好好大少爺不做，心甘情願的來這裏做個小小九品縣尉？”
“老馬，你別胡咧咧。”丁逢聞言頓時就不幹了，漲紅了臉用手指著馬騰罵道：“你以為什麽人都和你老馬一樣心裏藏著那麽多的齷齪事啊！卸磨殺驢那種事，大人絕對不會幹。別問我為什麽，總之我覺得咱們大人絕對不會是那種人。你就瞧他對待囡囡和咱們的態度就可以明白，有誰會把一個撿來的丫頭當塊寶？”
“嗯。我覺得老丁說的有道理。”一旁的謝伍讚同道：“我雖然來的時間晚，和大人認識也不久。可我能夠看出來他對待大家夥是真心的。別說是囡囡那丫頭了，就是那石凹巷裏的那些孩子，一個個和他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不但請先生教孩子們識字讀書，他還親自傳授術算。更別提每日免費提供的兩頓飯菜了。我估摸著就算是那些京城的大戶善人也絕對做不到咱們大人這一點。”
聽了丁逢和謝伍二人這麽一說，馬騰摸著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默。好半晌之後才看著兩人問道：“要照你們這麽一說，假如大人他真的要造反，咱們也都跟著？”
“嗯，反正我丁逢肯定誓死追隨大人。”
“那你呢？謝老五。”見謝伍沒回答，馬騰有些急促的催問。
可謝伍依舊沒有回答他，隻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見此情景，馬騰一拍自己的大腿狠聲道：“罷了，我老馬也陪你們瘋上一回。”
“嘿嘿。老馬，你說的和真的一樣。難不成你就確定咱們大人真的準備造反？”丁逢嗤笑道。馬騰沒有理會他，而是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臨水縣城，嘴唇微動像似在默默的念叨著什麽。
撇開三人和已經回城的公孫劍暫時不提，齊石跟著縣令劉大遠一通忙活。一邊派人四處張貼告示安定民心，順帶著維持縣城內的治安，防範有人乘機鬧事。一邊又帶著人前去查抄楚沈兩家。另外還要有人幫著統計今日出城作戰的功勞並且發放獎賞。整個就是忙的腳不沾地，恨不能一個人劈成兩半做兩個人用。因為縣衙人手本就不夠，有些都是原先幾大家族和縣丞以及主簿的人，就算願意幫忙，劉大遠也不敢用。最後沒辦法，劉大縣令不但自己親自上陣做起了書辦，甚至連自己能寫會算的閨女也給叫出來幫忙算賬登記。
好在公孫劍回去後也想到了這一點，拜托了平日給公羽舞他們那幫孩子教書的先生，讓他給從縣城中找幾位能寫會算的讀書人去縣衙幫忙。教書先生念及公孫劍也算是為民除害，況且現在也知道對方是本縣的縣尉大人，自然滿口答應下來。而公羽舞聞言之後也主動請纓，表示自己也可以幫忙，至少算賬方麵除了公孫劍之外，在這臨水縣城還沒誰能夠是她的對手。
對此公孫劍沒有反對，相反還極其的讚成。於是派了魏猛跟著一同去，主要是為了小丫頭的安全著想。而他自己則獨自一人留在家中，簡單收拾擦洗了一下，換下沾染了不少灰塵的衣服，而後燒了壺開水，給自己泡上一壺茶。端過一張特意找門口木匠給定做的搖椅，安靜的坐在小院裏想著心事。
接下來的一步該如何走？而對於老齊老馬這些人，自己又該如何解釋說明？說了之後他們還是否會願意再繼續跟隨自己？
這一天是注定了不會太平的，白日的種種事跡縣城內外已經是盡人皆知。一時間每戶人家都覺得這一直以來平靜的臨水縣突然變了天似的。大戶人家躲在家裏不敢出門，生怕弄不好自家就跟陳家一樣倒了大黴。而小門小戶的則是純粹是出於好奇，要說不怕也未必，畢竟一天一夜的時間，縣城內最大的幾戶人家全倒黴了，而且聽說城外還大戰一場死了不少人。
可除了這些以外，還是有好的一麵。隻是那些跟隨著公孫劍等人出城迎戰的人等到了不菲的賞賜。一個個喜笑顏開的回到家，口中不斷訴說著自己那有些奇幻的經曆。同時也把這位新來的縣尉大人誇上了天。
不為別的，因為大家覺得臨水縣終於是要變天了。而之後會朝什麽方向發展卻不得而知，起碼目前家裏幾個月都不用受窮了。人心有時候就是這樣，隻要倒黴死的不是自己，而自己能夠得到好處那就可以。
一直忙活到快半夜，喧囂了一天的臨水縣才算安靜下來。等到了快四更天的時候，公孫劍等人才聚攏在了縣衙二堂。
為啥不在公孫劍的小院？因為地方不夠大，而且也有些不正式。公孫劍特意將開會的地點選在了這裏。目的就是和所有人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這兩三天來的事情加之下午自己在小院裏思索了半日，終於讓公孫劍下定了決心。雖然有些事情和話並不一定需要說的那麽透徹，可是有些問題還是要講清楚的，免得這些跟著自己的人半道上跑了或是背棄自己，那可就得不償失。
縣衙二堂之上，公孫劍和縣令劉大遠並排坐著，不過公孫劍坐的卻是左手的主位。僅僅一個位置的變化，就看出來眼下的臨水縣到底是誰說了算，也可以表明了縣令劉大遠是下定決心上了公七爺的賊船。
看了看臉上都有些疲色但都還算精神的眾人。公孫劍微微沉哦，在腦海中不斷的組織著措辭，他知道接下來他要說的這些將有可能改變自己和麵前這些人的一生。所以他必須小心謹慎。
“諸位。”好半天後公孫劍終於開口，
“在座的除了劉縣令幾位之外，都是一直跟隨我公某的兄弟和昔日北軍袍澤。所以我也就不說那些官話了。因此咱們今夜把所有能夠擺上桌麵談的都拿出來說一說，不管結果如何，但我覺得至少可以為今後打下一個好的基礎。”說完，公孫劍看了看眾人。
“大人，您就有話直說了吧。反正我丁逢都聽您的。”公孫劍的話音剛落，丁逢就搶著第一個搭茬。絲毫沒將今日被打了十棍的事放在心上，顯然這是在向公孫劍表態。一旁坐著的馬騰撇了撇嘴，心說，這個老丁是一點都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