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不足弱冠
見辛司琪沒再問什麽，小廝又鞠了一躬，轉身離開，到外麵去了。
小廝心中暗想，三小姐，你不知道，劉掌櫃不但讓小的拿一支禿筆，還讓小的拿一張正麵用過的宣紙，讓他在背麵寫。
來到外麵，小廝將文房四寶擺好在桌子上，推到一旁。
劉得財冷冷說道：“小子，文房四寶已經備好，請吧。”
“嗯。”李楓點了點頭，來到桌子前，拿起筆，微微皺眉，沒說什麽，拍拍紙，也皺皺眉，沒說什麽。
劉得財嘿嘿一笑：“小子，這可是上好的湖筆和宣紙，極其昂貴，別說我們恒昌房產慢待了你。”
李楓也不吭聲，立即動手研磨，然後用毛筆蘸足墨汁，開始在宣紙的背麵龍飛鳳舞起來。
四個字，很好寫，李楓更是一氣嗬成，隻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好了。”李楓放下筆墨，淡淡說道，“劉掌櫃，你可以讓那兩位大師出來品鑒一下了。”
“不用。”劉得財淡淡說道，“我看看就行了，你這狗爬一樣的字，不需要驚動那兩位大師。”
說罷，劉得財大步來到李楓的身邊，向桌子上看去。
“啊……”劉得財隻瞄了一眼，立即就大吃一驚，一臉的不可思議。
作為恒昌房產的掌櫃，劉得財也是見多識廣的人，平素也故作風雅，對字畫之類自然是略有研究。
同樣的四個字，李楓寫出來，要明顯高於魏廣修和齊心一個檔次，一個大檔次。
最關鍵的是，李楓用的是湖筆，雖說是最好的毛筆，但毛已經禿了三分之二。
李楓用的紙，也是最好的宣紙，卻是用過的，皺巴巴了。
這樣的筆，這樣的紙，仍是被李楓寫出來，遠超過魏廣修和齊心的字。
如果，給李楓用好筆，用好紙，那他寫出來的字，豈不是……
劉得財已經不敢去想，他明白自己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在沒有了解真相的情況下，偏聽偏信，得罪了一個書法大師。
李楓嘿嘿一笑：“劉掌櫃，什麽情況啊？”
“你要是評鑒不出來，那就把裏麵的兩位大師請過來吧。”
“我……”劉得財幾乎想哭，急忙陪笑道，“李公子，剛才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李公子恕罪恕罪。”
“那個啥，劉福。”劉得財又對劉福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每人發十文錢，讓大夥兒都散了吧。”
李楓淡淡問道：“怎麽，劉掌櫃，一字千貫的事，你是不準備認了嗎？”
“……”劉得財簡直想哭，四千貫錢，可不是小數目，他哪有這麽大的權力啊，剛才不是故意那樣一說嘛。
再說，這四個字是在一張廢紙上，裱不起來啊，等於是廢字。
劉得財急忙將李楓拉到一旁，哈著腰，陪著笑：“李公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跟我這俗人一般見識了。”
“再說，就算是我想拿給您，也沒有這麽多錢啊，您這不是要逼死我嘛。”
李楓淡淡說道：“在下今天來恒昌房產，本是準備買一套房子，無意中遇到這事，並不是純心找你的麻煩。”
“這樣吧，劉掌櫃，你們這裏最好的房源，給在下介紹一套，這可是你能做主得了的吧？”
大唐建國時間短，還遠達不到貞觀之治的空前繁榮，所以，這個時候長安城的房價不算貴，一座五十多個房間的宅院，也就是十幾貫錢而已。
劉得財大喜，立即說道：“李公子，這個好說，在下還真能做得了主。”
“目前敝店的掛號出售的房源之中，最好的一座宅院，就在東市的北麵，興慶宮的西北方向，距離皇城的距離也不遠。”
“今天，在下能結識李公子這樣的書法大家，實在是三生有幸，這座宅子，在下做主送給李公子了，在下這就派人帶李公子去看房。”
說罷，劉得財立即安排兩個小廝，拿了鑰匙，帶著李楓去看房。
送走李楓，劉得財這才長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自言自語：“乖乖，差點得罪一位書法大師。”
“幸虧我機靈，送他一套房產，不過是十二三貫錢罷了。”
“嘿嘿，結了這個善緣，日後再找他求字，可就方便多了。”
立即，劉得財拿起李楓的字，準備去裏麵找三小姐辛司琪。
但是，劉得財的眼珠子又差點快掉下來，淡黃色的桌麵上，竟然也有這四個字，一模一樣。
“天哪，力透紙背，入木三分，這得是多少年的功力啊。”劉得財倒吸一口涼氣，急忙將宣紙放下，招手喊來兩個小廝，讓他們把桌子帶紙一起搬回屋子裏。
進門之後，劉得財急聲大喊：“三小姐，三小姐，在下遇到一位書法大師，絕對的書法大師，絕對是當世第一。”
“什麽？”魏廣修和齊心還聽著呢，聞言皆是又驚又怒，這話簡直太狂妄了。
這長安城中，有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三人，乃是最著名的書法大家。
這三人，沒一個說自己的書法是當世第一，其餘更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當世前三。
“哼，我們倒要看看，什麽人這麽狂妄，敢說自己的書法當世第一。”兩人突然放下矛盾，一致對外了，怒氣衝衝地走過來。
辛司琪也頗為好奇，她了解劉得財，不是誇大其詞的性格，便也快步走來。
三人來到桌前，看清李楓的這四個字，全都震驚之極，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魏廣修才倒吸一口涼氣，問，“劉掌櫃，這是長安城中哪一位低調的老先生的墨寶？”
齊心也急忙說道：“是啊，劉掌櫃，這位老先生姓甚名誰，在哪裏居住，我等要親自上門拜訪求教。”
辛司琪還算是淡定一些，沒有開口，但目光中的殷切之色，出賣了她的心情。
劉得財比他們三個更激動，指手畫腳著：“三小姐，魏老夫子，齊老夫子，這位李公子並非是老先生，而是…而是不足弱冠。”
“不足弱冠？”辛司琪三人全都呆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