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珠江口海戰（下）
清軍大福船先遭炮擊，又被火槍手雷掃了一遍，船上清兵早已士氣全無，看到成群結隊的海盜跳上自己的戰船，船上的清兵紛紛丟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還有一些沒有跪地投降的，不是倒在甲板上的屍體，就是倒在血泊中的重傷員。
再說黃德美和張冠一帶的八艘大船，右轉之後迎著側風，急速北上，憑借著側風給風帆的推力，戰艦可以達到八節左右的航速。
清軍主力大船正順風順水，發現海盜主力船隊轉向，賴恩爵大叫一聲：“海寇主力船隊轉向了，他們想跑，快，衝過去，別讓他們跑了！”
成倒八字形的清軍船隊立即變化陣型，左邊那一路縱隊轉向，船頭對準海盜的八艘大船，殺氣騰騰的衝過來。
“來得好啊！本來還考慮要如何搶占T字橫頭，沒想到這些清狗居然自己撞上來了！”從望遠鏡裏看到清軍主力船隊動向，張冠一大喜，放下望遠鏡連連叫好。
領頭的黑珍珠號放慢速度，後麵的七艘戰艦也跟著降低速度，守株待兔，等候清軍船隊自己往炮口上撞。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距離還有五裏的時候，清軍主力大船船頭噴出幾團火球，炮彈掠過海空，落在海盜主力船隊前方二裏之外的海中，激起數道水柱。
“清狗就隻有船頭炮火能射擊，還那麽早就開火了，看來，這清軍水師的水平比南洋哪怕再差的海盜都不如。”張冠一冷笑一聲。
論海戰水平，不要說這個時代的清軍了，就算五十年後的甲午戰爭時期，清軍對打海戰還是不開竅，甲午戰爭的黃海大東溝海戰中，清軍擺出的就是橫隊陣型，而日軍使用的是單縱隊。橫隊陣型，所有軍艦的艦艉主炮無法發揮作用，大部分副炮也無法發揮作用。而日軍擺出的單縱隊，首尾主炮皆可發揮威力，還有半數副炮可以發揮威力。
搶占T字橫頭，就連五十年後的清軍都不懂，更別說這個年代的清軍了。當然了，說個題外話，大東溝海戰失敗的原因不僅僅是陣型，還有別的諸多原因。
張冠一擺出的所謂一字長蛇陣，其實就是單縱隊。
“海匪怎麽一直沒開炮？”坐在旗艦上的張青雲覺得十分納悶。
賴恩爵皺起眉頭道：“海匪極其狡猾，估計他們是想要距離近一點再開炮。他們也真能沉得住氣啊！”
“那我們也靠近，近身了再打？”
“對對，靠近了再開炮！”賴恩爵讓人傳令下去。
雙方距離逐漸拉近，到了一公裏的時候，清軍再次開炮，數發炮彈落在黑珍珠號前後左右海水中，騰起一道道水柱。但海盜船隊仍然在隱忍，一炮未發。
見到清軍船隊靠近到五百米之內，張冠一大吼一聲：“開炮！”
領頭的黑珍珠號隱忍了很有，左側炮門早已全部打開，一門門火炮從炮門內伸出，一直對準清軍船隊。聽到命令，炮手們按照一定的順序，從前到後，依次點燃火炮。
隨著一陣霹靂般的炮聲，海麵上好似閃過一道閃電，成排的炮彈向清軍船隊砸了過去。看到黑珍珠號開火，緊跟在後麵的琉球號、瓊州號和五艘蜈蚣快船相繼開炮，頃刻之間就有上百發的炮彈砸向清軍艦隊。
占住T字橫頭射擊的海盜艦隊，明顯占了個大便宜，直愣愣的衝過來的清軍船隊，是吃了個大虧，對手的火力輸出是自己的幾十倍。
更何況這個年代的火力輸出大部分都是在舷側，而後來的鐵甲艦時代，由於使用了後膛炮和旋轉炮塔，主炮是在首尾，中間的副炮反而威力不大。風帆戰列艦時代，主要火力輸出就是依靠中間炮門內的火炮。
為首那艘仿製西式戰艦的清軍四級巡航艦成為首當其衝的打擊目標，上百發炮彈向這艘四級巡航艦招呼上去，清軍戰艦周圍激起水柱浪花無數，整個海麵沸騰起來。
數發炮彈擊穿了四級巡航艦的船板，這艘清軍仿製的四級巡航艦，隻是外表上看起來像西方戰艦，可是木料方麵卻差了很遠，西方戰艦是用堅固的橡木，而且船板十分厚實，清軍仿製的戰艦用的是普通杉木，船板又薄，挨上炮彈之後，馬上就被洞穿了幾個破洞，船艙內木板碎片橫飛，連船艏炮位都被打啞火了，人員傷亡數十人。
“裝填葡萄彈！”黑珍珠號的炮甲板內，基層軍官一聲大吼。
炮手們緊張的清理炮膛，用濕拖把給炮膛降溫，隨後塞入定裝藥包，接著把葡萄彈塞入炮膛內，壓實，再一拉繩子，火炮在重力作用下，火炮輪子向前滑動，自動複位，炮口再次伸出炮門外。
這種炮位設計，是西方當年常見的，大炮發射之後，由於後坐力的作用，火炮會往後移動一段距離，輪子剛好卡住，裝填完畢之後，一拉繩子，火炮就複位。
雙方距離隻剩下兩百多米了，隨著炮甲板內的軍官一聲令下，黑珍珠號在近距離上噴出了一團團火球，成排的葡萄彈從炮口噴出。以網兜包裹住的葡萄彈在火藥氣體作用下，網兜自動散開，炮口噴出了不計其數的鐵彈丸。
彈丸下雨一樣席卷過清軍戰船甲板，所到之處飛濺起一片猩紅色的霧障，船上的清軍死傷慘重。
又是數發炮彈飛來，其中一發葡萄彈落在舵樓上，撞碎了數塊木板，站在高台上指揮的清軍管帶和幾名軍官當即倒在血泊中。
辛虧清軍的旗艦甘米力治號不是衝在第一個，否則賴恩爵和張青雲都有可能被擊斃。
清軍的旗艦也不可能衝在最前麵，按照清軍的觀點，主帥的船應當在中間，受到重重保護，而不是在前麵衝鋒陷陣。
為首的清軍四級巡航艦已經是被打殘了，船帆被鏈彈打掉，甲板被葡萄彈席卷了一遍，外殼被實心炮彈戳開幾個破洞，連管帶都被擊斃，船上的清兵早已無心戀戰，有的人正在往海裏跳，有的人趴在地上不敢起來，有的人去尋找安全的隱蔽物。
“左滿舵！”張冠一下了命令。
黑珍珠號急速轉向，原本是左側對準清軍船隊的，隨著船體轉向，變成右側對準清軍船隊，一直沒有發威的右舷火炮發出一排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第二艘清軍戰船立即遭到劈頭蓋臉的一輪炮擊，加熱過的炮彈砸在船上，擊碎了木板，冒起滾滾濃煙。其中有三發從黑珍珠號下層炮甲板射出的重磅炮彈，直接擊穿了水線帶，滾燙的炮彈像是穿透豆腐一樣，在水線上撕開幾個破洞，燒得火紅的炮彈遇見海水，騰起了劇烈的水花白霧，海水從破洞灌入。
不過在實心炮彈時代，想要擊沉一艘船還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船上的清兵為了避免覆滅的命運，在軍官的指揮下，到了底艙去堵漏洞。另外，仿製西式戰艦的清軍戰船內部，和西式戰艦也不一樣，清軍的船是有隔艙的。
倒八字形的另一邊，由於夠不著海盜主力船隊，清軍船隊幹脆去對付海盜的那些小船和中式戰船。那艘清軍蒸汽炮艦冒著黑煙，從隊形中衝出，向兩艘海盜的大福船殺去。
“那什麽船？我們沒打他，他自己起火了？”一名來自小刀會的海盜水兵沒見識過蒸汽炮艦，見到冒著滾滾黑煙的蒸汽船，一時有些愣住了。
“那是蒸汽船！”一名老海盜說道。
“爭氣船？清狗就靠這船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