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所有的朝中重臣包括石虎這個中山王從前線返回。
石勒也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推脫，便讓宮人侍女準備了紡紗幔布，將石勒與胡漢百官隔開而來，這樣一來，大家能聽到羯胡大帝的聲音卻不能看到他的身形，自然也就關注不到石勒到底受傷情勢如何，是否需要幫助。
石勒開口第一句說：我想營建鄴城皇宮別宮
後趙財糧續鹹上書懇切地規勸：“皇上萬萬不可啊，現在咱們四處都在打仗，國庫的庫房裏空的都能跑老鼠了，而且現在是多事之秋，我們必須要準備好大量的軍糧，這樣才能保證軍隊的戰鬥力和忠誠之心啊。”
接著續鹹又說道：“要打仗，老臣砸鍋賣鐵也支持；要是為了修築宮殿，本官這裏一文沒有，就是有也不給你。“
石勒大怒，說：“臥槽，續鹹，你個老小子厲害了啊，膽敢如此諷刺於我，我要是不殺你這個老臣，那我的宮殿肯定就不能夠建成！”
於是石虎下令禦史拘捕續鹹。
這會兒中書令徐光勸說道：“陛下您天資聰慧，超過了唐虞，但卻不願聽忠臣的規勸，豈不成了夏桀、商紂之類的國君？他的話可以采用就采用，不可采用的也應該寬容他，怎麽能因為說了一次直話就斬列卿呢！”
石勒歎道：“做人君的不能自作主張到了這種地步啊！我難道不知道他的規勸所表現出的忠心嗎？”
“剛才我這樣做，隻是個兒戲。人們有百匹布帛的資產，就想另外買個住宅，何況我這擁有天下的財富，萬乘的的尊嚴呢！還是整治一下原有的宮殿算了。
”所以還是下令停建鄴城宮殿吧，這樣才能成全我手下這些敢於直諫的大臣的正氣。”
上書直諫的官員每人賞賜了絹一百匹，稻穀一百斛。
緊接著，石勒安排禦膳房做了幾桌下酒菜，喝到暢快時。
石勒對徐光說：“自古開國的皇帝，我可與哪個相比？”
徐光回答說：“陛下您傑出的勇猛和謀略超過漢高祖，卓越的才能勝過魏武帝，自三王以來，沒有可以相比的，隻是略遜於軒轅啦！”
石勒笑著說：“人哪能沒有自知之明，你所說的也太誇大了點。”
“我若是碰上高祖，當麵向北侍奉他，揮鞭與韓信、彭越爭先後”
“若是遇上光武帝，當與他在中原並駕齊驅，尚不知鹿死誰手。”
“大丈夫做事應該光明磊落，如日月一樣明亮，終究不能像曹孟德、司馬仲達父子，欺負人家孤兒寡母，靠狐狸一樣的媚態來奪取天下。我石勒應該在劉邦與劉秀之間，哪能與軒轅氏比擬呢！”
眾大臣叩頭：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著皇太子石弘上前敬酒，卻是被宦官攔了下來，說皇上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但這宦官轉頭卻邀請了中書令徐光去幔布覲見。
要說這石弘也是個扶蘇一般的人物，虛懷愛士，喜歡作詩賦，他所親近的人都是具有儒者品德操行的人。所以對剛才被太監攔截的事情渾然不放在心上。
而此時石勒對徐光小聲說道：“大雅（指石弘）和悅安靜，不像將門子弟。”
徐光沉思片刻後說道：“漢高祖憑著馬上的戰功奪取天下，漢文帝以清靜無為而守成，聖人之後，一定是凶暴之人不再作惡的朝代，這是上天的安排。”
石勒非常高興，徐光趁機接著說：“皇太子仁義孝順，溫良謙恭，中山王石虎逞雄強暴，多有詐偽，陛下一旦辭世，我擔心國家有危險，應該逐漸奪去石虎的威權，讓太子及早參與朝政。”石勒接受了他的建議。
再接著程遐又悄悄的對石勒說：“石虎勇武機智，善於權變，群臣都不及他。觀察他的誌向，除陛下之外，他都蔑視不敬。加上他承擔征伐任務年代已久，威震內外，性格本不仁義，殘忍無賴。他的幾個兒子都已成人，都參預兵權。陛下健在，他自然沒有二心，恐怕他內心不服不能輔助少主。應該早日清除他，以便實現大業。”
石勒也頗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當今天下尚未平定，戰亂不止，大雅幼弱，應當任命強有力的輔相。”
“石虎是輔佐王命的功臣，親如魯、衛般的同盟，正要委任他以伊、霍般的重任，豈至像你所說的那樣呢。”
“你大概恐怕到輔助幼主時，自己不能獨擅帝舅之權的緣故吧”
“放心吧程愛卿我也會任你為顧命之臣，不要過分疑懼。”
石勒一遍遍地安慰著大家和自己的心情。
而這時程暇卻十分不給麵子。
程遐哭泣著說：“我所說的話完全出於公心，陛下卻賜以私利來拒絕我，這豈合乎明君敞開襟懷容納諫言、忠臣必竭其誠的道義呢！”
“石虎雖為皇太後所養育，並非陛下天命所屬，不能期望他有親子之義。”
“他依仗著陛下的神謀，建立了小小的鷹犬之勞，陛下用恩寵榮耀來報答他們父子，也已足夠了。”
“曹魏時曹家用了司馬懿父子，以皇權旁落而告終，由此看來，石虎難道是對將來有益的人嗎？”
“但是我因遇機緣而多受寵幸，把後輩親戚托付在東宮，我再不向陛下傾盡忠言，還有誰會進言呢！”
程暇厲聲喝道：“陛下如若不除掉石虎，我已預見到國家不再能夠年年祭祀，代代不絕了。”
最終石勒沒有聽從。
程遐轉身告訴徐光說：“皇上剛才這樣說，我猜測皇太子必會遭遇危險，咱們該怎麽辦呢？”
徐光說：“石虎常對我們兩人恨得咬牙切齒，恐怕不僅有國危，還將逢家禍，我們應籌劃出安國寧家的計策，不可坐等遇難。”
程暇沉默不語。
徐光隻好說道：‘你且等著，我再去給大王潑一些冷水。“
緊接著徐光又跑到石勒跟前說：”石虎憑借陛下親自指導的神機妙算，天下人都說他的英武僅次於陛下，加上他殘暴奸詐，見利忘義，沒有伊尹、霍光般的忠誠。“
”他們父子爵位顯赫，權勢壓過王室，我認為他不得安寧，常有不滿之心。“
”近來在東宮參加私宴，他露出輕視皇太子的神色。陛下克製寬容他，我擔心陛下萬年之後，宗廟定會險象環生，這是心腹重疾，希望陛下考慮。”
石勒默然不語，但最終沒有聽從。
因為石勒啥都知道，但是他就是想讓石虎和石瞻感覺還有機會，感覺鹿死誰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