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撕破臉皮

六月三伏的驕陽撒下日輝,炙烤的整個洪州城宛如火爐,走在大街上的行人無不行色匆匆,生怕走的慢了要多受幾分烈日之苦。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則新的消息傳出,更為悶熱的洪州再添了一把新火,這把火,燒的卻是洪州百姓的心。

一家新的商號掛牌誕生,取名。

三勝!

別的不說,隻看名字便讓洪州的商人們瞬間明悟,這個商會跟誰有關係了。

一定是侯三跟駱永勝這倆大騙子合夥搞出來的!

即使這個所謂的三勝商號掌櫃是一個叫做顧友彬的老秀才,但透過現象看本質,誰都知道這個顧友彬背後站著的是誰。

尤其在成立的當天,三勝商號就爆了一個大瓜。

要幹百貨商場!

這兩個直娘賊的狗東西!

好嘛,之前多少還低調點,現在幹脆直接挑明了是吧。

這一刻,參股了永勝商會的洪州本地商人們徹底明白過來,他們全被駱永勝以及侯三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給騙了,這倆騙子拿著他們的錢去做買賣,用這三勝商號的名義,把他們這些投錢的股東全部踢出了局!

事沒有這麽幹的,人,也不應該是這麽做的!

“既然這兩人不仁,也就休怪我等無義了。”

幾名商人集體去了一趟駱永勝的家,後者當然是盛情接待,但提及正事仍是那套裝聾作傻,拖延慢怠的手段,而去見了侯三亦是如此,一眾商人便算是徹底死了心。

“有道是先禮後兵,咱們已經仁至義盡,不用再給侯三、駱永勝這兩個混賬留麵子了。”曹德旺紅著眼,咬牙切齒:“洪州城雖大,卻也容不下他們倆了!”

到底是身邊有明白人,聞言拉了一把曹德貴:“曹兄謹慎,駱永勝不值一提,但這侯三可不能輕碰,他叔父可是咱們洪州的團練使啊。”

一句話,讓暴怒的曹德貴多少恢複了些許理智。

正如這相勸之人所言那般,侯三的叔父怎麽說都是團練使!

團練使不是什麽大官,上麵還有巡檢指揮,但這可是洪州,彭城郡王趙元偓一人便身兼洪州大都督、鎮南軍節度使兩職,所以洪州沒有另設都巡檢、指揮使!

這就意味著,侯三那個做團練使的叔父,就是洪州軍務方麵除了趙元偓之外最大的官,是軍事係統二把手。

而趙王爺,現在人還在汴京呢。

而作為洪州刺史的章炎壓根就是個泥胎菩薩,六曹三司皆在都督府辦差,說句難聽點的話,章炎說出來的話都還沒有侯三叔父放的屁響亮!

當然,這些商人的背後各自都有關係勢力,綁在一起的力量亦不容小視,但這些官員到底不是他們的親爹!

若隻是搞死駱永勝,這些官員保管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可若是涉及到侯三,那就不見得願意了。

為了一群商人,開罪團練使,這買賣天底下沒人願意做。

“那咱們就找這侯三再談談。”曹德貴牙關緊咬,生生擠出這句話來。

就這般幾人又調轉了頭,重新來到侯三府前,遞了拜會。

而對於這些人的去而複返,侯三依舊是那般套路流程,盛情接待,滿嘴虛偽。

這下可讓曹德貴坐不住了,顧不得這侯三背景勢力,撕破臉皮。

“侯兄,看在大家兄弟一場,都在這洪州城討飯吃的麵上,我曹某人道一句,有些事不是您這麽做的,大家為人立世之本,多少得講點道義,您這樣,我們這些老弟兄看不慣。”

“我哪樣了。”

侯三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笑眯眯的反問道:“曹兄這番話說的沒頭沒尾,弟弟我實在是聽不懂啊。”

見侯三依舊是這幅德性,幾人都有些著惱了,紛紛拍桌子瞪眼。

“侯兄,時到今日你還在這裏同我們裝傻充楞嗎,三勝商會是哪裏冒出來的,你敢說你不知道,你敢對天起誓嗎!”

古人對神明多少還是有些敬畏之心的,侯三當然不敢對天起誓,所以他眯起了眼沒有吭聲。

這幅姿態,已是默認。

“自古有言,有道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我們所求不多,左右無非是大家和氣生財,在這洪州地界分一杯羹而已,但現在,侯兄卻與那外來的混蛋合謀,騙我們錢財,斷我們財路!”

曹德貴的眼珠子瞪老大,怒不可遏:“難道侯兄真覺得,您那位貴為團練使的叔父,會為了你這麽一個庶出子,開罪半個洪州?你不是你那兩個有功名的哥哥,你在侯家算個什麽東西。”

此話一出,堂內一片寂靜,便是跟著曹德貴一道來的也驚愕的看向前者。

這曹德貴是氣迷糊了,還是豬油蒙了心,竟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有道是罵人不揭短,侯三心裏最大的傷疤就是他那庶出子的身份,從小在家裏備受冷眼和欺淩,現在曹德貴公然提及,說明也是純沒把這侯三當人看。

再看侯三,果真是氣的渾身發抖,嘴唇都白了。

“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侯三睚眥欲裂,幾欲滴出血來。

見侯三這幅神情樣子,曹德貴也嚇得清醒不少,閉上了嘴巴。

誰都知道,如果曹德貴真頭鐵下去,很大幾率是不可能活著走出這侯三的家。

還是有性格溫和者出來打了圓場。

“三哥息怒,老曹也是被那駱永勝給氣迷了心,罵的也是那駱永勝,怎麽可能衝您呢,這事鬧的,回頭小弟設宴,讓老曹罰酒告罪。

不過容弟弟說一句,老曹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您到底是咱們洪州生養出來的,跟我們這些老弟兄們都有多年的交情了,沒必要這個時候胳膊肘往外拐嘛,到底幾十年後,落葉總要歸根的。”

所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任誰聽了這番打圓場的話都得喝一聲彩,因為實在是有理有據,很有說服力。

但侯三呢,卻閉上了眼睛。

若說沒有聽進去那是不可能的,他現在一樣後悔,後悔沾染上了駱永勝這麽個人。

但眼下若是放棄,侯三卻不願意!

駱永勝的話在他的腦海裏回響著。

饅頭就這麽多,別人多吃一個,咱們就少吃一個。

哪個商人的財富不是靠著吸血來的,有哪個商人會在賺錢之後把賺來的錢還給百姓。

憑什麽?

終於,侯三睜開了眼。

“曹兄說得對,我侯三是個庶出子,我叔父不可能為了我開罪半個洪州,我也想是嫡出啊,但我沒有那個命,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既然生的不好,那這輩子就該像一條狗一樣活著,別總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逢人奴顏婢膝,遇事能退則退。

我侯三已經這樣活了三十多年啦,沒意思,真沒意思,現在我還就告訴你們,我確實和那駱永勝在坑你們,但我不是在幫他,而是為了我自己。

洪州很大,卻容不下我侯三,姓曹的,你不是有個掌刑曹的親家嗎,不是有個司衙事的兒子嗎,我侯三今日還真想跟你碰碰,看看這日後,到底是你死,還是我亡!”

長身而起,侯三伸手一指眾人,厲喝一聲。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