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世上總有豬隊友

光宅元年(684年)九月初六,太後武氏因不滿足於垂簾聽政,嫌棄李旦坐在前麵的龍椅上礙眼,所以不顧朝堂的反對之聲,臨朝稱製,再強化自己的權威的同時,也有警告朝野上下各蠢蠢欲動勢力的意思,不要以為先帝駕崩了,就沒人能治得了他們了。

並下旨,改東都為神都,尚書省為文昌台,左右仆射為左右相,六曹為天地四時(春夏秋冬)六官。門下省為鸞台,中書省為鳳閣,侍中為納言,中書令為內史;禦史台為左肅政台,增置右肅政台。其餘省、寺、監、率之名,悉以義類改之,又使八品以下官舊服青者,改易碧色,旗幟皆從金色。

如此一來的好處有二:其一,可以規避長安的舊勢力,便於鞏固自己的權威,順利接掌最高權力。其二,有利於大浪淘沙,裁撤一批人浮於事的官員,並提拔新人以補充血液,一切的一切都按照武太後既定的方略運轉著。......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太後的權勢越重,對於武氏一族的好處就越多,尤其在先帝高宗皇帝駕崩後,太後掌握了全部的權力,這讓武氏的勢力在極端的時間內急速的成長,族中子弟無尺寸之公卻紛紛添居公卿之位,出入於廟堂之間。

別人不說,單說今日在大朝上張牙舞爪的武承嗣,一個月前還隻是禮部尚書,這回搖身一變就被授了同中書門下三品領太常卿,正式邁入了宰相的行列,這可秦睿從六品升到五品要難得多了。

別看含元殿百官站隊的地方沒多大,可要是真沒大功勞,大氣運,或者說深厚的背景,想從後麵走上前來,沒個幾十年根本就別想。看看前麵那些老頭就知道了,都是從小吏做起,曆經兩朝才能穩妥的站在前麵,由此可見這裏麵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新官上任自然有三把火要燒,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個時候,武承嗣竟然出班進言奏請太後立武氏七廟及追王父祖,此僭越之話一出,滿朝文武無不嘩然,這是要幹什麽,想取唐而代之嗎?

武承嗣心裏是什麽打算,裴炎當然知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裴炎拱手高聲言道:“皇太後天下之母,聖德臨朝,當存至公,不宜追王祖禰,以示自私。且獨不見呂氏之敗乎?臣恐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

什麽東西,一個曾經在嶺南的深山老林中與野獸為伍的東西,也敢起這樣的心思,沒有與太後的裙帶關係,就你這種貨色能成為宰相嗎?

無君無父,無才無德的東西,如果這裏不是廟堂,與其爭吵、廝打太不成體統,裴炎都想揍死這龜孫子。

可武承嗣卻絲毫不覺景,大搖大擺的站出來說:“呂後乃是包藏禍心,禍亂天下的蛇蠍之婦,如何能與我聖太後相提並論,諸公還沒忘先帝駕崩後,太後是怎麽關照李氏宗親的吧!”

沒錯,這話武承嗣沒有說慌,李治駕崩之後,武太後下旨授韓王元嘉為太尉、霍王元軌為司徒、舒王元明為司空、滕王元嬰開府儀同三司、魯王靈夔為太子太師。對老一輩的宗親大加優撫的同時,對於高宗其他嬪妃所生的兒子同樣予以安撫。

三月初五,改封杞王李上金為畢王,鄱陽王李素節為葛王。四月初十,改封畢王李上金為澤王,授任蘇州刺史;葛王李素節為許王,授任絳州刺史。

不僅如此,再提拔一些太宗朝勳貴子弟,站在角落上的秦睿等人就是最後的例證,憑什麽把太後與呂氏那樣的刁婦相提並論。

對於武承嗣的賊喊捉賊,光屁股攆狼,膽大不害臊的家夥,稍微有點忠敬之心的人都在心中鄙夷著。不過,這些重臣都因為畏懼沒有話,他們又怎麽敢冒著殺頭的風險出來反對呢。

眼看著眾官都緘口不言,武承嗣臉上堆滿了笑容,就在他打算再次陳奏的時候,新任春官侍郎賈大隱站了出來:“臣竊準秦、漢皇太後臨朝稱製,並據禮經正文,天子七廟,諸侯五廟。

.......,臣聞皇圖廣辟,實崇宗社之尊;帝業弘基,實等山河之固。伏以天步多艱,時逢遏密,代天理物,自古有之。

伏惟皇太後親承顧托,憂勤黎庶,納孝慈之請,垂矜撫之懷,實所謂光顯大猷,恢崇聖載。其崇先廟室,合同諸侯之數,國家宗廟,不合輒有移變。臣之愚直,並依正禮,周悰之請,實乖古儀。”

賈大隱說的沒錯,國家有法度,宗室有規製,追諡立廟是國家的大事,太後是天子之母,應該為天下人之表率,要是僅僅因為抬舉母族而僭越禮製,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天下臣民都會不服氣的。

況且,李氏以立四世,天下士氣人心皆在李氏,太後要是在這個時候妄動,那就很有可能發生不可意料之事,動搖國家根本,不管是為了她自己,還是為了兒子,總不至於冒天下之大不諱吧!

賈大隱的話剛說完,程務挺急吼吼的跑了進來,呈上了一份塘報之後,就緘口不言,能讓這位大將軍如此鄭重,那事兒肯定不小,所以大夥把目光都盯到上麵看過塘報,一臉凝重的太後身上。

隻見武太後隨手將塘報一扔,沉聲言道:“呂後委權(外戚)生者,所以敗,今追尊亡者,何傷乎!”

隨後又起身指著武承嗣厲聲說道:“混賬東西,這話是國家宰輔樞臣應該說的嗎?無君無父的東西,要不是看你自幼孤苦,為官還算勤勉,朕豈能容得你在廟堂之上大放厥詞。看來你的德行是當不得宰相了,還是回春官去當尚書吧!”

思慮了片刻之後,武太後抖了下袖子,指了指正在發呆的秦睿:“秦睿將軍,你是左鷹揚衛的長史主管軍法,今兒就在含元殿外讓朕和百官看看,你的軍法行的怎麽樣,到底是不是一位合格的長史。”

啊,一聽太後在叫他,秦睿蒙了,這輪到誰也輪不上他啊,禁衛軍還缺打板子的?就在他出神的時候,還是一旁程齊之給了他一腳才讓其緩過神來,連忙出班應了一聲諾,與此同時也腦子也在想著太後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