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們都是螻蟻

不管是哪朝哪代,對於頭頂上換皇帝的事,老百姓都不關心,真正能讓他們放在心上的就隻有肚兒圓那點事,自以為與肉食者有一定距離的秦睿也是如此。

校場煮肉、立規一事,不僅讓他得到了將士們的支持,更是讓他在大將軍黑齒常之那過了關,雖然有時候大將軍依然是黑著臉,但秦睿能看出來他對現在軍營的整潔十分滿意。

軍中的規矩一項是有功則賞,秦睿這個新長史不僅讓左武衛的麵貌帶來的改變,更是在閣部的那些貔貅嘴裏替衛所摳出來一份補貼,這也算是難得的“本事”了。

一向賞罰分明的黑齒常之當然不能在這上麵給人留下話把,更何況還有秦家的麵子,所以就當著眾將的麵重重賞賜了秦睿,也算是為他這位新長史在軍中揚揚名,樹立下威嚴,以後執法的時候,才沒人說三道四的。

其實賞與不賞對於秦睿來說無所謂,作為胡國公府的少爺,錢財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眾將臉上友善的表情,因為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左武衛已經算是真正接受他了。

不管是得了賞,還是融入了左武衛,都是高興的事,要是不找以前禁衛軍的兄弟們慶祝一番,那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可當他和秦晙趕到大營的時候,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對兄弟的目光。

隻見大批的羽林衛在裏麵橫衝直撞,凡是點到名字的人,不論將校士卒一律緝拿,大營之中喝罵之聲不絕於耳,要是沒有程務挺彈壓著,估計就鬧出營嘯來了。

被抓的人中湊巧有幾個秦睿認識,於是便上前問的一位校尉模樣的羽林衛:“這位兄弟,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以至於如此的大動幹戈!”

讓秦睿這麽一問,本來心氣就不順的校尉,上下打量他一下,隨即用生硬的聲音回道:“你是算那跟蔥啊,不知道有時候知道的事情多了,死的就越快嗎?那涼快,那呆著去,別特麽找死!”

特麽的,自打秦睿進宮當差以來,連皇帝都不曾與他這麽般說話,你一個小小的校尉,猖狂個什麽勁兒。

隨即抬手就賞了他個耳光,在其拔刀之際,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厲聲言道:“本將是欽命左武衛軍長史-秦睿,你說老子算那根蔥!”

“你特麽敢打我,來人,給老子一塊抓回去審問。”,什麽破長史,那校尉才才不在乎呢,他們好不容易熬到太後身邊當差,今兒要讓他落了老子的麵子,以後還怎麽混!

“住手”,羽林衛還沒動手,一聲嬌斥響起,內舍人上官婉兒與程務挺走了過來。那校尉來不及解釋,上官婉兒結結實實的又賞了他一個耳光。

陰著臉罵道:“這是什麽地方,是千騎大營,是你們能放肆的地方嗎?秦長史是太後看重的後生晚輩,親自拔擢至左武衛,是你能頂撞的嗎?”

聽到上官婉兒說秦睿是武太後看重的“後輩”,那校尉和圍上來的侍衛們差點嚇尿了,他們雖然進宮當差沒幾天,但對於上官婉兒這個內舍人的話還是深信不疑的。

能讓武太後看上的,那個不是勳貴大族或者皇親國戚,剛當差就得罪了這樣的人物,那他們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隨即立馬磕頭如搗蒜一般請罪,請秦睿不要和他們這樣螻蟻一般見識。

“滾,秦長史是何等身份,怎麽會與你們一般計較,馬上去辦自己的差事,不要在這裏礙眼!”,聽到上官婉兒這話後,校尉等人如蒙大赦,趕緊爬起來,催促後麵的人快把人都帶走。

得,這姑奶奶都走出來,那不用說也是太後的意思了,人多嘴雜,還是不要多生是非的好,所以秦睿麵帶微笑給二人行了一禮,笑嗬嗬說:“末將-秦睿,見過程將軍,上官舍人!”

“兔崽子,還為那日的事與老夫生氣呢,稱呼都這麽生硬,怎麽,不想叫叔父了!”,程務挺笑嗬嗬的拍了怕秦睿的肩膀。

“叔父說的是那裏的話,小侄二人這不是來請您喝酒賠罪的嘛,以謝叔父當日回護之情!”

待秦睿的話說完,後麵跟著的秦晙也趕緊跟著符附和,秦玉道兄弟倆告訴過他們,程務挺的用意,所以二人對於這位平日子很嚴苛的大將軍有了很大的改觀。

哎,長長的歎了口氣後,程務挺搖了搖頭,擺擺手回道:“算了,算了,今日老夫沒有心情,被抓走了這麽多部下,誰還能有心情喝酒!更何況老夫帶兵無方,還得寫請罪的本章不是!”

對於程務挺的陰陽怪氣,上官婉兒莞爾一笑,她並不怪程務挺,軍中大將,那個不是麵子第一,老命第二,明目張膽在他大營中抓人,他還能約束好部下,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讓人家說幾句也無所謂。

現在活兒幹完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的,省得礙了程大將軍的眼,所以便開口讓秦睿送送,順便叮囑下這個莽撞的生頭。

哦,答應了一聲後,秦睿便讓堂弟去幫幫程務挺安撫下大營的兄弟,畢竟這裏算是他半個娘家,不好在出事的時候看笑話,然後才親自扶了上官婉兒上了車架。

車架內,上官婉兒指著秦睿,一臉不高興的說:“你小子膽子夠大的了,羽林衛辦差都敢阻攔,真當自己有九條命呢!”

“這不是有姐姐嘛,但凡有姐姐在的地方,小弟一定是安全的。”

“哼,花言巧語你到是有一套,可我又能護的了你幾次,以後凡是羽林衛參與的行動,你都躲遠一些,省得魚池之禍!太後對你抱以重望,你可不要自毀前程,明白嗎?”

秦睿心裏清楚,如果不是把他當做自己人,多年深宮生活,一向謹小慎微的上官婉兒是不會說這樣的的話。但今兒被抓的中人有幾個與他是一口鍋裏攪馬勺的兄弟,怎麽也得問問,盡進份心吧!

唉,歎了口氣後,上官婉兒也是用低沉的聲音回答了他,原來有千騎兵士十餘人於坊曲飲酒。或言:早知入宮廢皇上無勳賞,不如事奉廬陵王。席間一人起了告密之心,座未散,十餘人皆被捕,囚於羽林獄。言者處斬,其他以知反不告或攀扯出來的,皆絞死,而那告者被授了五品官職,這次來就抓關聯人員的。

說完了事情的原委,上官婉兒正色的叮囑秦睿:言多者必有失,不管是在左武衛,還是朝中,話到嘴邊留半句,能不說瓷實話,就一句都別說。

與皇權相比,大家都是螻蟻,要想活的長久,嘴上必須有站崗的,否則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有赤族之禍,殃及闔府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