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穿的官靴閃著腿

在人們的認知中,天子是世間最尊貴的存才,自周以降莫不如此,這話說的是沒錯。可他們忘了,凡事都例外,權臣、外戚、宦官往往能通過各種方式獲得最高權力,以提線木偶的形式操控天子,比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實這也不能怪天子們用人或者識人不當,畢竟人心險惡,誰也不能像孫悟空一樣鑽到鐵扇公主的肚子去,那裏能把那一肚子花花腸子都數明白。

就像白居易的那首詩說的那樣: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忠臣與奸臣之間界定有時候特別難,就比如說裴炎吧,先帝親手把他從微末小吏提拔到了權傾朝野的宰相,這份知遇之恩,就是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吧!

可他呢,在先帝屍骨未寒之際,與劉諱之一起搞誇了李顯,現今又在朝中主推李旦是最適合帝位的人選,大拍太後的馬屁,真真是令人齒寒。

因為在等待新職,所以秦睿一直在宮中當差,親眼看到裴炎不辭勞苦的居中聯絡,展現了一個社稷重臣應該有的“本色”,心中鄙夷之感就更加重了。

趙大爺說過一句至理名言,咋呼的越換死的越快,老實人常在,秦睿倒想看看他這麽上竄下跳最後會落的一個什麽樣的下場。他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道甭管是多昏庸、喪德的主人,也不會真正相信哪頭風硬就跟著那頭跑,如同一條喪脊之犬一般搖尾乞憐的家夥。

這不,內有武太後的支持,外有裴炎、劉齊賢、郭正一、劉諱之等文武重臣的支持下,豫王,領洛州牧-李旦登基稱帝,改元文明,冊封正妃劉氏為皇後,立長子李成器為太子。

這麽婁的年號,秦睿不知道太後是出於什麽樣心理想出來的,可不論李家,還是武家都是劣跡斑斑,跟這兩個字好像都不怎麽搭邊,難免給人一種掛羊頭、賣狗肉的感覺在。.......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天下不管是換了誰當皇帝,他們秦家也是聽令當差的命,想那麽多幹什麽!

所以對於秦睿來說誰當皇帝於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區別,隻要俸祿一個子不少掙,也不用去幹昧良心的事就行。犯不著像老爹一樣在家為江山社稷唉聲歎氣的,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嘛!

真正讓秦睿關心的是他和堂弟今後的到底去那當差,在宮中搖晃了這麽久還沒定下來,他這心裏多少有一點不落底,不知道這舒服的日子能不能再過下去了。

不得不,上官婉兒把武太後那句重用提拔的話發揮到了極致,直接把他發到了與秦家淵源甚深的左武衛任長史,品級混到了從六品上,而其堂弟秦晙則被發到左金吾衛在他爹手下當差。

如此的調動說明上官婉兒真是用了心,為他們著想的十分周到,前後兼顧,這聲姐姐真是沒白叫,尤其是左武衛軍長史這個職位,那絕對是個肥缺,惦記這個缺兒的人說能把兵部大堂擠破了,那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在秦睿的認知中,左武衛長史掌判諸曹、五府、外府稟祿,卒伍、軍團之名數,器械、車馬之多少,小事得專達,每歲秋,讚大將軍考課,是個貼心的差事。

可他沒想到,就在頭頂著皇封,手拿著夏官的調令進帥帳拜見的時候,出了差頭,因為左武衛的大將軍黑齒常之對他這個膏腴子弟非常的不滿意。

對他在宮裏溜須拍馬,諂媚上官婉兒的事更是看不起,壯公要是泉下有知秦家已經沒落到拉女人裙子邊了地步,不知道會不會爬出來掐死這個不肖子孫。

“滋滋,秦睿啊,野戰軍衛可不比禁衛軍,打起仗來那是要真刀真槍上去的,跟你在禁衛軍中高頭大馬混日子可不一樣。

左武衛與你秦家淵源甚深,本帥對於壯公當年立下的軍規也得蕭規曹隨,要是你這個長史連自己都管不住,那下麵還不亂套了?

本帥與你父親同朝為官幾十年,也算有些交情,真要把你軍法從事了,以後沒法見麵。”,話間,黑齒常之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落在案子上,繼續說:“這樣吧,你還是回宮裏當差,羽林衛怎麽樣,還是當長史,那裏本帥多少還能說上點話!”

黑齒常之的官職不僅僅是左武衛的大將軍,更兼著檢校左羽林軍,調一個長史那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他不想因為秦睿這麽一條臭魚把好好的左武衛給攪和臭了,所以調回禁軍是最好的選擇。

上官婉兒在別人眼中是惹不起的人物,可在他看來就是一介弄婦,在太後麵前賣乖的憐人,不賣她麵子又能如何,能把自己這個戰功赫赫的正三品大將軍怎麽樣呢!

以秦睿的脾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既然人家不歡迎,那自己何必拿熱臉貼他黑齒大將軍的冷屁股呢!可左武衛不一樣,這支部隊是自己祖父秦瓊帶出來的部隊,至今這裏還沿用著他老人家的定下規矩,同時也被士卒們視為戰無不勝的戰神。

要是自己在這個“老家”屁股都沒坐熱就讓人攆出去,那秦家的顏麵可就徹底丟光了,這和拆了秦家祠堂在本質上沒什麽區別,太特麽恥辱了。

牛脾氣一上來,秦睿躬身給黑齒常之行了一禮,隨即沉聲說道:“大帥,秦家是秦家,秦睿是秦睿,要是末將犯了軍法,您不用看家祖、家父的麵子,照章辦事就是!

末將既然領了這個差事,那就有一條道走到黑的準備,做的不稱職甘當軍法,閣部的文書是不是就沒必要推諉了。”

被秦睿這麽一頂,黑齒常之甚至都忘了生氣,看著和自己對視起來氣勢絲毫不示弱的小子,他感到很陌生,這還是那個整天圍著上官婉兒屁股後轉的馬屁精嗎?太特麽奇怪了,太陽打西麵出來了?

重新打量了他一下後,黑齒常之臉上驚異的表情消失了,隨即沉聲說:“行,行,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士卒們邋裏邋遢的問題,讓左武衛的麵貌與禁衛軍一樣,那你就留下作長史,如何!”

黑齒常之是故意在難為人,當兵的之所以被人叫做臭丘八,那就是因為他們不講體麵,想讓他們跟禁衛軍中的官宦子弟一樣講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不信秦睿有本事能把這些把洗澡當做殺豬的家夥收拾幹淨了。

太後攝政後,頻頻到到各衛中檢校,要是有了新麵貌,那明年的軍費就能多要下來一點,弟兄們吃的好一點不是,左武衛從來不養廢物,要是秦睿辦不到,那他也甭想在這混日子。

啊,秦睿沒想到黑齒常之的要求這麽簡單,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這個問題要解決不了,那他還不如一頭碰死算了。所以為了確保自己沒有聽錯,也出於怕這位異族大將軍反悔,秦睿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邊。

“大帥,是不是隻要末將能做到這一點,隨便怎麽幹都行!”

“行,怎麽不行,新朝新人新麵貌,隻要你能做到,拆房子都行!不過,你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內要是做不到,你那來的回那去,本帥帳下不養吃白食的。”,黑齒常之一臉不耐煩的回道。

“諾,請大帥放心,一個月內要是做不到,不用您趕,末將自己卷鋪蓋卷滾蛋。”,話畢,又行了個禮,秦睿笑嗬嗬的退出去了,弄的黑齒常之還以為這小子發癔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