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誇街
接過禮物後，賈環問道：“二姐姐送我的什麽？”
司棋回道：“我們姑娘給三爺做了鞋襪呢。原本想著道試之前做好的，結果前段時間身體不爽利，耽擱了，沒成想，剛好趕上三爺中了案首了。”
賈環喜道：“還是二姐姐貼心。”
那邊司棋笑著說道：“我們姑娘也知道，三爺對我們好呢。”然後說道：“禮物我也送到了，就先回去回複姑娘了。”
賈環說道：“姐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司棋笑道：“三爺坐著就好，我們哪有那麽金貴。”
然後就喜滋滋地走了。
趙姨娘在旁邊說道：“你剛剛那一把，抓了幾個銀錁子？”
賈環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道：“不知道！”
趙姨娘恨恨地說道：“就是金山銀山，也被你糟蹋光了。”
賈環湊上前去，說道：“姨娘，所謂千金散盡還複來。”然後對彩雲說道：“咱們再拿五十兩，剩下的都交給小鵲給姨娘帶回去。”
彩雲也有點傻眼，今天三爺是不是真喝醉了，那麽大方，不過還好知道給屋裏頭留五十兩。
趙姨娘則是意外之喜，她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當下也不生氣了，但還是說道：“那你也省著點。剩下的，姨娘先給你存著。”
賈環笑著應了，然後對彩雲說道：“等下拿十兩銀子給管廚房的柳家的。”
彩雲應道：“是。”
趙姨娘想了一下，沒有反對。畢竟賈環還要吃飯，這錢算是花在了刀刃上了。
司棋回到紫菱洲，繡橘和蓮花兒看到她喜滋滋的樣子，不禁好奇問道：“什麽事情這麽歡喜。”
司棋有意顯擺：“剛剛姑娘讓你們送鞋襪給三爺，你們一個個地還不肯。這不，便宜我了。”
說罷，展開手裏的帕子，裏麵滿滿一小堆的銅錢和銀錁子。
迎春很是好奇：“哪裏來的？”
司棋得意洋洋地說道：“三爺賞的。”
迎春詫異道：“賞你那麽多？”
繡橘和蓮花兒早就接過了帕子開始數了起來，司棋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一口，說道：“剛巧趕上了，三爺這次中了案首，心情極好呢。在屋裏賞錢，連趙姨娘身邊的小鵲和小吉祥都有。我聽院子裏的小丫頭說，每個人，至少半年的月錢，還有一堆銅錢，三爺也要分給她們，也不知道是多少。”
那邊的繡橘和蓮花兒已經數完了，迎春好奇地問道：“多少？”
繡橘吐了吐舌頭，說道：“快十五兩了。”
司棋更加得意了，她早就數過了，但不顯擺一下那是不可能的。
迎春說道：“這下可算便宜你了，收起來吧。”
司棋卻說道：“三爺這是看姑娘的麵子呢。這賞錢我也不能一個人拿了，總要給繡橘和蓮花兒分一些。”
迎春笑道：“難為你還有這份心。”
那邊幾個丫頭早就開始自己動手了，嘰嘰喳喳很是開心。
三日之後，賈環等一幹新進學的生員去拜見大宗師，一眾同年聚集在府學門前，相互之間寒暄著，客套著，這都是日後的人脈啊。
作為案首，賈環自然得到了最大的關注。關鍵他還很年輕，大有可為，是以來攀談的人數眾多。賈環也認識了許多新進的同年。
“賈案首，在下也是江寧府的生員，名叫路方雲，以後同在縣學，還請多多指教啊。”對麵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叔很認真地對賈環說道。
賈環恍然了，他們是同一年考中秀才的，按照士林流傳下來的慣例，算是同年的同學，自然是一個輩分的。就是這位同學的年紀可能實在大了一些，恐怕家中的兒女都要和賈環差不多大了。
不過賈環也是很認真地回禮道：“陸兄客氣，弟實不敢當。”
從攀談中得知，這位路方雲，在二十歲的時候就考中了童生，然後就一直卡在道試，直到這一次，大宗師才肯點中他。這也讓他感激莫名。
賈環沒有這個感覺，第一，他來自後世，對功名的理解當然不如這個世界的人；第二，他的科舉之路確實有點順，讓他生不出這個心思。
旁邊陸陸續續地又有一些人過來攀談，賈環和眾人相約，在縣學裏麵相互砥礪，力爭早日鄉試中舉。他們作為縣學的新人，自然要先抱團取暖了。
很快，大宗師就到了，大家紛紛湧入府學。這個時候，需要當場作文一篇，這叫大複。對於大複，賈環自然是不怕的。
同時這五百多人的道試試卷也要調過來對比筆跡，以防有槍替。
然後就是提學備案，備案完成之後，賈環他們就是真正的秀才了。待賈環前來拜見的時候，大宗師李如圭撚著胡須笑道：“賢生如此年輕，真是後生可畏啊。”
賈環雖然年輕，但並不是生瓜蛋，當下施禮說道：“全靠老師栽培。”科舉考試，每次被點中，就多了一個老師，雖然這個老師並沒有傳業解惑授道，僅僅是錄取了他而已，但這也是極為重要的關係。是以讀書人的關係網縱橫複雜，一個人隻要進了這個圈子，外人輕易動不了他。能破功的，就是同樣的讀書人了。
見到賈環恭敬，李如圭很是滿意。這個學生的文章不錯，很有潛力，前途他很是看好。
備案完成之後，就是簪花。
當然簪花之前，一群新秀才都紛紛戴上了方巾，穿起了斕衫。這是秀才的特權，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有功名的人。
李如圭勉勵道：“諸位賢生還需勤學磨煉，砥礪前行，鄉試，會試連登黃甲才是！”
眾生唯唯稱是。
賈環也在頭上別了兩朵金花，一群人熱熱鬧鬧，但又無比驕傲。
下午時分，賈環作為案首，帶著江寧府的九十多名生員去拜謁孔廟。這叫“遊泮誇街”，賈環身騎白馬，年僅十四歲的少年正意氣風發。
趙姨娘特意出來看賈環誇街，十四歲的賈環已經快長到成人高了，騎在大白馬上的樣子，讓趙姨娘歡喜地直抹眼淚。旁邊的彩雲並著幾個小丫頭也開心不已，賈環畢竟是她們的主子，現在有了功名，她們自然也是高興極了。
除了趙姨娘之外，賈府的眾多子弟也來看了，畢竟是與有榮焉的事情。
看完賈環誇街，不少人回去都要用心攻讀了。功名誘人，但也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