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授粉
終於考完了試，賈環一身輕鬆。他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自己的文章沒有錯字，犯諱之處，想來，這次道試問題不大了。
街邊的風景也甚好，雖然深秋，但尚有桂花開放，路邊的大娘帶著自家媳婦或女兒，在忙忙碌碌地采摘，空氣裏依舊滿是誘人的甜香。
賈璉看著閉著眼睛的賈環，有些羨慕。他念書不成，自己這個弟弟倒是個好苗子。
賈環很快回過來神，對著賈璉說道：“二哥，咱們小酌一杯去？”
賈璉自然答應了下來。兄弟二人就當街找了個小酒家，要了幾個小菜，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頓飯。
等到賈環回到家之後，鳳姐遣人來告知賈環，西瓜開花了。
這是賈環一再叮囑的，西瓜開花一定要告訴自己。這個時代的人並不知道授粉的事情，所以賈環需要人工授粉。所以賈環一再囑咐鳳姐，開花的時候一定要告訴自己，唯恐鳳姐不當回事，給錯過了。
得到賈環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之後，鳳姐也終於重視了起來。這不，剛一開花，就有管事的來報告，鳳姐就趕快讓平兒來梨香院通報了。
賈環剛考完試，正渾身不得勁，趁著酒勁，滿院子裏打太極呢。其實他完全不會，就是亂打一通。平兒剛一進來，嚇了一跳，然後用帕子捂嘴笑道：“真沒想到，三爺竟然還會這個。”
賈環對平兒還是很敬重的，看到平兒過來，就趕快理了理衣服，問道：“平兒姐姐這是有事？”
平兒回道：“自然是有事。二奶奶讓我來告訴你一聲，咱們的西瓜開花了。”
賈環大為高興，他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更可喜的是，他道試剛好考完，現在正好有時間。
當下就和平兒一起去見了鳳姐。
看到賈環之後，鳳姐的態度就更加貼近了：“環哥兒，這可是聽你的，西瓜開花就告訴你。我可說清楚了，要是今年年底沒有收成，明年可沒那麽多銀子給你玩了。”
賈環笑道：“二嫂忘了不是。弟弟我馬上就進學了，到時候，少不得從大家的腰包裏再掏個幾百兩出來當賀禮。”
鳳姐撫額道：“你有這銀子，留給嫂子打水漂不好麽？”
賈環笑嘻嘻地說道：“那我回頭給嫂子捏扁了，這樣打的水漂遠。”
然後又壓低聲音說道：“嫂子找幾個妥當人。這西瓜能不能結果，可就看這幾天了。”
鳳姐納罕：“這話怎麽說？”
賈環說道：“咱們家今年的西瓜一出來，明年少不得有人跟著種；這也是正常的，但種了不見得就能結果。咱們終歸是能多瞞一年是一年。”
鳳姐雖然詫異，但還是喊了自己陪房的幾個人，跟著賈環去了瓜地。
臨行前，鳳姐納悶道：“你去瓜棚裏幹啥？”
賈環神秘地說道：“嫂子你且等著，我要是不去這一趟，咱們的西瓜就白種了。”鳳姐白了賈環一眼，說道：“你可別惦記著出去玩了！”賈環失笑道：“嫂子信我就是了。”
鳳姐就招呼平兒道：“去找趙老本，讓他帶環兄弟去田裏吧。”
沒錯，鳳姐嫁妝田的管事的就叫趙老本，賈環就和他一起去了瓜田。
五十畝瓜田，很是壯觀。大棚搭得像模像樣，很有後世的一些影子。賈環讓趙老本把幾戶瓜農都集合起來，說道：“下麵，可是我賈三爺的獨家秘方了。但我一個人，是弄不完這五十畝地的，少不得便宜了你們。但你們需起個誓，不能把我這個秘方傳出去給別人。”
一個老農壯著膽子問道：“三少爺，那自家人也不能傳麽？”
賈環大手一揮，說道：“傳男不傳女！自家兄弟，侄子，都不能再傳了！”
這倒是還可以，誰不想多知道一點東西呢。就算是沒有用的東西，知道了也不吃虧。當下，幾戶瓜農在趙老本的監督下，紛紛以玉皇大帝或者太上老君的名義起了誓。
賈環見眾人都起了誓，就帶著大家進了第一個瓜棚。
到了瓜棚，賈環說道：“很簡單。”然後摘下一朵雄花，把花瓣翻出柱頭，說道：“把這個頭，往雌花上麵磨幾下就好。”
雌花雄花不必賈環說，這幾個人都是認得的。當下就開始忙了起來。
外麵已經快深秋，但這大棚裏卻是極為溫暖的，賈環覺得今年收成有望。幾戶人家開始在賈環的監督下忙碌了起來，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既然主家吩咐了下來，那照做就是了。
到底是老農，做起農活來就是快。
賈璉得了消息，也溜達過來看熱鬧，看著賈環在瓜棚裏指揮，他不禁笑道：“三弟弟，你倒是認真。”
賈環笑道：“能不認真麽？弟弟我還指望著這一茬西瓜翻身呢。”
賈璉有些期待地問道：“能成？”
賈環肯定地說道：“能成！”
旁邊的趙老本閑著沒事做，但賈環也沒讓他閑太久。左右手裏還有個幾兩銀子，就拿了二兩出來，遞給趙老本，說道：“趙管事，幫忙去弄幾個菜，晚上也犒勞犒勞大家夥。”
趙管事笑得滿臉褶子，賠笑道：“三爺也太看得起咱們了。”然後對著瓜棚喊道：“三爺賞下了，晚上大家夥都吃頓好的！咱們一起，喝二兩！”
當下，大家的幹勁就更足了。
賈璉笑道：“三弟弟，你倒是會做人。”
賈環來了一句：“子曰：吾不如老圃。”賈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日頭從東頭拐到西頭，大家夥終於把授粉的工作完成了。賈環是跟著一起，從一個大棚走到另一個大棚，雖然沒有動手，但他要監督啊，畢竟這不是普通的西瓜，而是反季節的西瓜，金貴著呢。
等到最後一個大棚的授粉工作完成，外麵趙老本的酒菜也都準備好了。
看到賈璉和賈環點頭之後，趙老本就喊道：“大家夥都趕緊回去收拾一下，咱們等一下就開席了！今兒是肉管夠，酒管夠！”
可憐這些農戶，一年到頭辛苦勞作，所混的也就是個三餐，要是能有點餘糧，那就更是極好的了，肉的話，隻有逢年過節才能見到一點，哪有今兒能放開吃的機會。
旁邊幾個人悄悄地對著趙老本說著什麽，趙老本哈哈笑著，大聲說道：“三少爺都想著了，你們回去，把屋裏頭的和孩子都帶過來吧，夠的！”
怎麽能不夠？雖然隻有二兩銀子，但二兩銀子的購買力是很強大的。左右也不是什麽山珍海味，隻是一些簡單的豬肉和雞鴨，但這些，也足夠讓大家感恩戴德了，雖然大家覺得賈環的大棚西瓜是在胡鬧，但終究沒讓大家衣食無著，這一點才是讓大家肯出力氣幹活的原因。
賈環敬了大家一杯酒，就和賈璉一道回去了。有他在，大家吃飯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