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鬥劍凶險

“鏗!”

短劍交擊,火星一閃!

身繪紅色女武神的鬥奴劍尖一繞,將對方的短劍帶偏,快進一步,短劍直入空門,毫無阻滯的捅入了身背青臉獨眼武神鬥奴的腹中。

“呃!”

任國派出的鬥奴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麵色卻越發狠戾,竟然頂著腹中短劍突前一步,一劍揮下!

鬥耆國鬥奴急忙棄劍側身,劍影貼著肩膀劃過,‘噗’地一聲,血液噴湧,一隻人手掉落地麵!

“啊!”

鬥耆國鬥奴慘叫一聲,捧著斷腕跌跌撞撞的往後直退,鮮血灑成了一條紅線。

任國鬥奴反手握住已經穿透身體的短劍,使勁拔了出來,將手中兩把劍都扔到地上。

“哈哈哈哈。”他大笑一聲,臉上笑容突然一滯,身體前後晃了兩下,直直前撲倒地。

“勝方,鬥耆國!”

戰團邊上的裁判舉起左手中的紅色小旗,對著土台大聲宣布。

“嘩!”

場內歡呼起來,人群沸騰。這是鬥耆國的主場,絕大部分觀眾都是鬥耆國人,他們贏了第一場賭鬥,自然欣喜若狂。

入口處的兩國鬥奴卻都臉色平靜,既沒有喜悅也沒有沮喪悲哀之態。

雙方的後勤鬥奴和仆役得到允許,迅速跑到場內自己人身邊。略略檢查了一下傷勢,任國巫醫搖搖頭,命人抬走己方戰死的鬥奴。鬥耆國這邊緊急為斷手鬥奴包裹好傷口,兩個人攙著走出場來。

“衷,你贏了!”

鬥師使勁一拍那鬥奴的肩膀,臉上堆起笑容道:“你為候主贏得了至少三車糧!恭喜你!”

“恭喜你,衷!”

其他人也紛紛過去恭賀,個個臉上都帶著不自然的笑容。

那衷把斷腕抱在胸前,身子在劇烈發抖,臉色蒼白的應付著笑了笑,忽然抽泣道:“我殘了,成廢物了。候主不會再要我了,你們會趕我走的。嗚嗚,不能再上沙場,還不如像我的對手一樣,痛痛快快的戰死。”

鬥師神色一黯,又強作笑臉道:“你還有左手嘛。衷,我相信你,憑你的毅力和悟性,用左手也能練出來。”

“是嗎?”

衷雙眼無神的低下頭,想了片刻,再抬起頭時,已經恢複了剛強之態,也不抖了,對鬥師用力點下頭,咬牙說道:“我絕不會讓你趕我走的!”

“嗯,好樣的!”

鬥師在他胸口搗了一拳,衝巫醫打了個眼色,巫醫便帶衷下去醫治了。

看著衷離開的背影,鬥師深深的吸了口氣,振作精神,問身邊之人:“下一場什麽時候開始?人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又一個鬥奴手持短劍,昂首挺胸的走到他麵前。

“不要急,等小候那邊算好了再上場。”一個家臣看著土台說道。

聶傷聞聲和眾人一起看去,隻見土台上的貴人們不再像之前那樣一團和氣了。

鬥耆國一方貴族自然是喜笑顏開,共舉酒尊相賀,任國幾人則臉色難看,那臉生的青年已經走到台邊,叫來己方鬥師低聲訓斥。

在他們身後坐著的兩個家臣商談了一番後,一個在木板上刻了字,又拿起一塊銅印,在木板一角穩穩的壓上了印章,然後交給另外一人。

那家臣仔細看了一遍,抬頭向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小候點頭示意,小候哈哈大笑,和那返回的青年談笑幾句,二人同時一舉手,鼓聲再次擂響。

兩位鬥士大步走到沙場中央,雙手抱劍,互相施了一禮,各自擺好架勢,劍鋒相對。

“決!”

裁判一聲斷喝。

“呀!”

鬥耆國的鬥奴還在戒備,任國鬥奴已經挺劍撲了過來!

試也不試,直接就殺上來!

鬥耆國一方根本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舉動,被刺中的可能性比擊中對手可能性要大的多,畢竟你麵對的是鎮定的劍術高手而不是普通人,這種魯莽的行為在高手對決時幾乎不可能出現。

“此人純粹是想以命換命。”

聶傷看的清楚,心道:“任國鬥師被主家訓斥了,這一場絕對不能敗。”

“這個鬥奴被逼的急了,又沒有必勝的把握,幹脆學習前一個同伴的方法,求個同歸於盡!反正刺中一劍也不會立刻致死,反而有機會抓住對手施招。”

心念剛動,卻見鬥耆國鬥奴麵現驚慌之色,直指對方胸口的劍竟然縮了回去,腳下也跟著退了一步。

“不對!”聶傷猛然醒悟過來,驚叫道:“他不是要求死,而是……”

“噗!”

話還沒說完,鬥耆國鬥奴胸口已經中劍,而他的劍慢一步才到,已經變得軟弱無力,被對方輕易躲過。

“……而是要以拚死一搏的氣勢震懾對方。”聶傷喃喃自語,驚愕的看著任國鬥奴抽回短劍,鬥耆國鬥奴胸口噴出一股鮮血,仰天倒下。

“鬥劍……實在太凶險了!”他感到後背汗水淋漓,剛才那一瞬,勝負皆在一念間,導致的後果也是生死之別!

自家鬥奴敗了一場,場內頓時安靜下來。每個觀眾都知道,這不隻是勝敗的問題,還涉及重大利益。每輸一場,鬥耆國的大量財富都像水一樣流走,而這些財富和這裏的每個人都息息相關。

靜了一會,場內有叫嚷起來,有人開始咒罵,完全忘了自家的鬥奴剛才還為他們贏得了一批財物,更不會在意鬥奴的死活。

土台上的兩撥貴人們表情也換了一遍,輪到任國開心,鬥耆國陰著臉了,算賬的家臣也垂頭喪氣,又把剛才的木板還了回去。

劍父也被小候叫去訓話,回來後神情複雜,指著剛被抬下場的屍體,對眾人大聲說道:“他該死!”

“我教導過你們無數次,你們自己也很清楚,臨戰迎敵,一定要心誌堅定,決不可心虛退縮,猶疑不定。”

“他的表現一點也不像個老練的鬥奴,甚至連新手都不如,竟然被對手威嚇,心生畏懼。哼,我能容忍你們戰敗,但絕不容忍你們畏懼對手!”

他冷冷的看了那鬥奴一眼,鄙夷的揮手道:“他是我們鬥耆國鬥奴的恥辱!拖下去,拋了!”

那鬥奴被人拖走,其他鬥奴都默然不語,雖然沉默,但是臉上的決死之意更盛。

接了來是一場自選武器的搏鬥,雙方鬥奴都挑了劍盾,鬥耆國一方是長方尖底盾,任國是三角缺口長盾。

選擇相同的武器,不是互相有默契或者通了風,而是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高手來說,劍盾是最合適的。

普通人武器越長越占優勢,劍盾卻是高手的必選武器,既攻守兼備,又快速靈活,在小規模戰鬥中非常占優勢。

這一次決鬥就沒那麽快了,有了盾牌的大麵積保護,難以格擋的利劍可以被輕鬆遮擋。

兩個鬥奴都很謹慎,寧可錯過機會也不露出空當給對方,一張盾牌護的嚴嚴實實,出擊防守之時,腳下快速移動,從不和對方近距離糾纏。

二人都采用了烏龜戰術,乒乒乓乓打了半天,砍的盾牌木屑四濺,劍劍互擊,短劍上全是缺口,兩把短劍都快變成鋸子了,還是沒能擊中對方。

觀眾們沒有喝倒彩或者出聲催促,反而呼聲更大了,因為之前的鬥劍速度實在太快,大家還沒看清楚什麽,就已經有人倒地了,很不過癮。

倒是現在的劍盾對決,雙方打的有來有回,激烈刺激,打的時間又長,各種招式可勁的使,打擊感十足,觀眾也看的清清楚楚。這才過癮嘛!

以上是外行人看熱鬧。

大部分成年男人因為服過役,所以是內行人。他們心裏都明白,劍盾對決並不精彩,而是一場耐力戰,除非雙方實力相差太遠,或者兩隻菜雞互啄,否則很難迅速分出勝負。

在這種激烈又危險的戰鬥中,人的肌肉過度緊張,注意力高度集中,體力和精力流失的非常快,雙方拚的就是誰的體力和注意力更持久!

戰鬥看著持續時間很長,可是聶傷估算著也不過兩三分鍾分鍾,沒錯,隻有兩三分鍾而已。

因為前兩場比鬥的時間太短,隻進行了十幾秒、幾秒,所以這場劍盾比鬥才顯得如此漫長。而僅僅這兩三分鍾時間的對抗,就已經讓兩條健壯的大漢吃不消了。後世拳台上,兩三分鍾一局,不是沒有道理的。

“呼!呼!呼……”

兩個鬥奴喘氣的聲音連遠處的聶傷都聽到了,二人汗出如漿,赤果的身體反射著亮光,襯托出皮膚下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

可是,那些肌肉裏的力量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他們的動作越來越緩慢,反應越來越遲鈍,腳步沉重不堪,逐漸靠近,不再保持距離,互相處於打擊範圍之內。

這種情況就十分危險了,盾牌的防禦不是沒死角的,沒有腳步的配合,隨時都有可能被對方抓住破綻。

“啊!”

慘叫乍起,終於,任國一方露在盾下的小腿被刺中,一下跪倒在地。

鬥耆國鬥奴再一盾緣砸在他的臉上,任國鬥奴口吐鮮血,側翻在地,支著盾努力想要站起來。

鬥耆國鬥奴扔了盾牌趕過去,雙手持劍,對準他的心口要刺,最終還是心軟了,揪住他的頭發,把劍架在脖子上,看著土台方向等候貴人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