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鑄劍術

一盆燉肉菜,群奴像吃火鍋一樣,利用兔肉燉出來的肉湯,加了好幾次水,煮了許多野菜,連吃帶喝,個個吃到心滿意足。

但其中的兔肉一直沒人去動,聶傷吃了兩筒燉菜,喝了兩筒湯,等到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才撈起那隻兔子慢慢吃了下去。

肉食下肚,腹中暖飽,能清晰的感覺到力量在身體裏滋生。

稍歇一會,天已經完全黑了,棚裏亮起了一點火星,大癩掏出藏起來的火種,在陶盆裏點了一小堆火,照亮了一小塊空地。

火光邊緣的黑暗中,幾十隻眼睛在發亮,眾奴隸安靜無聲,好似在等待一場神聖儀式的開始。

聶傷養足了精神,起身來到場中,仰頭挺立。

“呼!”他吐出一口濁氣,開始熱身,扭頭、轉腰、擴胸、提膝、拉伸……

一整套做下來,微微出汗,身體已經完全活動開,接下來要進行體能訓練。

日間的勞作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鍛煉了他的耐力和力量,但在能量不足的情況下,更多是傷身體。而且那種活動方式很僵化,練不到一些搏擊所需的肌肉群,更缺乏爆發力的鍛煉,所以聶傷必須進行針對性的練習。

俯臥撐、倒立、蛙跳、壓腿、壓胯……

“呼,呼,呼……”

聶傷把手裏沾水的草繩搖出了虛影,腳尖輕點,讓草繩飛快的從腳底劃過,在跳動過程中不停的變換節奏、改變步伐,一眾賤奴被他的跳繩訓練擾的眼花繚亂。

連跳兩組三百下,他就感覺腿腳有些發軟,放下草繩,喝了口水,原地放鬆了一會,待體力恢複幾分,開始技術訓練。

因為是練劍,所以這次沒有用後世的訓練方式,而是采用了記憶中的這個時代的練劍方法,那是原來的聶傷從名師那裏學到的知識。

他沒有立刻動手,先閉目回想,把所有劍法訓練的內容在腦海裏過了一遍。

在身體原主的記憶裏,擊劍是一個龐大臃腫的知識體係。他認為劍法異常難學,有各種複雜的技術,無數種對敵方法,難以付諸實用的招式,讓他畏懼不已。

但是在如今這個聶傷看來,招式什麽的都是表象,核心無外乎速度和反應而已。

這就是天賦上的差距。

原主不喜武事,主動性不強,死學硬練,自然理解有限。而聶傷卻天賦極高,加之通曉後世的科學訓練方法,所以一眼就看到了本質。

拿起一根樹枝,聶傷動作流暢的踩了弓箭步,持劍之手沉在腰部,手臂微微彎曲,劍尖斜向上指,擺好了備戰姿態。

他不是新手,劍法早就入門了,不用多想,身體就自然而然的做出了熟悉的動作,一邊回憶著相關知識,一邊想象對敵的情景。

聶傷蓄勢良久,眼神一厲,身子忽地一動,腳下疾進,手中樹枝從不同角度急刺幾劍,略一停頓,又揮舞樹枝劈掃格擋,腳步連跳,往後疾退。

連續模擬了十幾次攻防之後,他便有所領悟。

“原主的劍術水平也不錯,攻擊迅捷,防守嚴密,反應迅速,各種動作都運用的得心應手,稱得上熟練。”

“之所以水平一直在中下遊徘徊,是他的距離感太差,完全沒有認識到距離的重要性。”

聶傷很有悟性,立刻就發現了原主的致命弱點,同時也是擊劍的關鍵技巧——距離控製!

其中道理和徒手搏鬥是一樣的,控製好距離,對方打不到你,你卻可以打到對方,從而占據主動。

而在擊劍中,距離控製更加重要,徒手搏鬥時,一個失手,大不了挨上幾記拳腳。擊劍時要是控製不好距離,對方上來就是一劍穿心,不會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

距離控製甚至比劍法還重要,可原來的聶傷卻沒有悟到這一點,盡管有名師提點也沒有開竅。他把主要精力全放在劍招上,身法步法不協調,以致進不能致敵,退不能全身,水平一直沒能提高。

“那麽,首先要練的是,步法!”

擊劍控製距離的方法有好多種,迎擊、佯攻、威嚇……但最主要方式還是步伐。

聶傷想的很明白,憑他現在的水平,其他幾種方式隻要觀念一轉,就能立刻掌握,隻要補上步法這塊致命的短板,劍術就會提升一大截!

“步法,是搏擊運動員的基本功,我的步法早就練到身步合一的境界了,再練劍術的身步合一,應該用不了多久。”

“原本以為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個軟蛋廢物,看來我有點小瞧他了,這個廢物其實也沒那麽廢。”

一直沒有試驗過自己的兵擊水平如何,今日一試,竟然發現比他期望的還要高一些。

“哈哈哈。”探明了自己的實力,他心中喜悅,忍不住笑了出來。

旁人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又是靜默沉思又是動手演練,表情時躊躇,時而恍然,時而歡喜,心情也不由的隨著他的表現而起伏。現在見他又大笑起來,一棚的人也一臉茫然的跟著笑,全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笑。

理清了思路,聶傷身子一動,腿腳如彈簧般輕快的躍動,腳步忽快忽慢,忽退忽進,不停的移動,手中的樹枝卻隻有簡單的刺擊一招。

“嗯,擊劍的步伐和拳擊的步伐更相像,其他徒手搏擊的步伐反而有些遲鈍。不過不能過多跳動,更多的是貼地的試探步,一旦發動,便狂飆猛進,進退如風,絕不糾纏。”

他越練體悟的越多,短短的時間之內,就把原主的劍法知識和實戰經驗融會貫通,現在的聶傷已經劍術精熟,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體力太差。

劍術對體力的要求沒有徒手搏擊那麽嚴苛,但是體力不足的話,注意力就會不集中,反應速度自然下降。在比劍時反應遲鈍,簡直是送死!

“隻要能吃好,體力自然會上去,可惜,最難解決的就是食物問題。”隻練習了小半個時辰,他的體力便已見底。

氣喘籲籲的扔掉樹枝,回到鋪上喝夠了水,又拿起備好的一竹筒燉菜,連菜帶湯幾口吃完,這才緩過氣來。

看著一直在關心自己的眾人,聶傷笑道:“吃下去的東西,我已經消化完了。”

……

第二日一早,一個鬥奴便來到圉棚門口,給一部分賤奴帶來了好消息,他們可以再去挨打混飯吃了!不過意外的是,聶傷竟然被排除在外!

“上次是不是表現的太過了?”

聶傷鬱悶不已,鬥奴那裏的一頓飯對他來說很重要,不然今天還得想辦法找到足夠的食物維持晚上的訓練。

“傷,不要擔心,我們會省下來帶給你的。”烏鼬拍著腰間竹筒道,大癩和廚也點頭稱是。

“我自有辦法,不用給我留。”聶傷故作輕鬆的拒絕了。

靠壓榨別人得來的食物,他一直不想多吃。他給乙棚之人帶來了很多好處,所以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圉頭的收貢特權,但是超出這些好處之外的東西,實在吃的心中有愧。

烏鼬幾個興高采烈的去挨打了,聶傷悶悶不樂的蹲在門口,眼睛瞅著遠處的雞塒和滿地漫步的大小家雞,心中思量著要不要做個偷雞賊。

這個念頭剛起,立刻就被他自己撲滅了。

這可是生產力低下的奴隸製社會啊,丟一個雞蛋都是大事,更別說丟雞了。一旦驚動了管事的,定會查個天翻地覆,到時候不但自己會死的很慘,就連其他賤奴和養雞的奴隸也跟著倒黴。總之,千萬別行偷盜之事,後果非常嚴重。

“看來隻能在野外尋找機會了。隸臣今天怎麽還不來呢?”第一次,聶傷開始期待早點上工。

他正伸長脖子望著,就見那個帶他去荒屋的家奴急急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的對他招手:“快快,快跟我走。”

聶傷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又要去給那白毛投東西了,起身要過去,那家奴又叫道:“人不夠,再叫幾個。”

不等聶傷招呼人,他便自己從蹲坐在門口的奴隸中挑了,“你你你,都跟我走。”

一口氣叫了六七個人,其中還有乙棚的老鯰,都跟在家奴後麵。

這次沒去取提籃,反而命眾人拿了石刀、木臿、籮筐等工具,急匆匆往荒屋奔去,到了門口,發現已經有一小群人站在那裏了。

有四個士兵,四個抬滑竿的家奴,還有兩個外貌古怪之人。

那二人都披著長長的黑袍,頭頂是又高又大的‘T’形發髻,上麵插滿了黑白兩色羽毛。臉上塗了白底,黑黑的眼窩,嘴唇也是黑的,腮部卻抹了一團紅色。

左邊一個彎腰的似乎是個年老的女人,拄著一根高過頭的木杖,杖頂裝飾著一個不知什麽動物的猙獰頭骨。另外一個手裏提著個大皮囊還背著背簍。兩個怪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院子,不時地低聲交談幾句。

家奴帶人趕到,點頭哈腰的過去請示,手拿皮囊的是個身材瘦高的男人,粗暴的打斷家奴的話,喝道:“還不快去清理院落!”

“是是是。”家奴渾身是汗,趕緊指揮賤奴進入院子,他站在門外,聽到背後有人喝罵,也不得不哭喪著臉跟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