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進一步謀劃
這個時候李毅才轉頭對老族長道：“族長爺爺，我們接下來是要到哪裏去啊？這都走了十幾天了，怎麽還要一直往前走？”
老族長歎了口氣，對李毅說：“我們本來是打算到太原逃荒的，但是整個太原府都被饑民擠滿了。我們沒辦法，就隻好一直往東走。現在我們在真定府地界，但是真定府已經不允許饑民入境了，我們沒辦法，隻好趕去保定府，希望那裏還允許饑民入境，不然我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李毅點點頭，他倒是知道保定府，離這裏隻有三天的路程了。
這個時候，一個人騎著馬跑了過來，見到李毅慌忙跳下了馬，開口道：“恩公，我已經帶人巡視過附近二十裏，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李毅點點頭，笑著大聲道：“張大哥辛苦了，快點去吃點東西吧，不然就隻能喝西北風了。”
張明德聽了連忙答應，慌忙趕去吃飯了，唯恐到晚了就吃不上飯。
看到老族長疑惑的眼神，李毅笑著道：“我擔心還會有土匪，就讓張大哥帶著幾個會騎術的軍戶到四周巡視了一番。”
老族長點點頭，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張明德他們都是延安當地衛所的老兵，粗通武藝，人都還不錯，你就放心用吧。倒是那群土匪什麽來曆？”
“小子還沒來得及問，不如爺爺和我一起去問問吧。”李毅說完扶著老族長，向著看押土匪的地方走去。
這群土匪全都被捆綁著手腳，由王進帶著六個青壯的後生看著，在長矛和馬刀的威懾下，他們倒不敢亂來。
看到李毅走過來，王進立刻跑過來，有些不太自然的道：“這裏一切正常。剛剛還有幾個土匪交頭接耳，挨了一頓打，就都老實了。”
李毅知道王進年齡長於他，平日就對他不是很恭敬，現在自己成為隊伍首領，王進一時間難以釋懷。可是李毅也不是小氣之人，這種事情隻當是朋友間鬧別扭，根本沒在意。
就拍拍王進的肩膀，笑著道：“有表哥你在，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王進聽了果然輕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回去繼續看守。
旁邊幾個後生見了，立刻跑上去圍住他，一個人滿臉不相信的道：“王進，沒想到你真的是恩公的表哥啊？我還以為你騙我們的呢。”
王進聽了滿臉的自豪，驕傲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們。你們說的恩公就是我的表弟，他見了我的麵，還得叫我一聲表哥呢。”
周圍的後生一臉羨慕，恨不得和王進換個身份。
李毅把一個長相老實的土匪帶到一旁，那土匪一站穩，就立刻乖巧地趴在地上，連忙磕頭求饒，看他熟練的樣子恐怕不隻做過一遍了。
李毅拄著馬刀，想裝個凶狠的樣子，但怎麽也做不好，隻能幹巴巴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小的猴子。”
“猴子？”李毅上下打量著他，確實挺像猴子的，艱難的忍著笑意，“你是做什麽的？”
猴子連忙回應道：“小的原是真定府橫口河村的佃戶，因為不堪忍受大戶的壓榨，就投靠了虎山上的天良寨，成了土匪。”
這年頭日子艱難，很多下層百姓常常難以維持生機，很多就幹脆占山為王和落草為寇，倒也不是很奇怪。
李毅沒有懷疑，問道：“猴子，關於天良寨，你都知道些什麽？全都說出來，不許隱瞞。”
猴子答道：“山上的事小的沒有不知道的，小哥盡管問，隻要你能放過我，我一定全都說出來。”
倒是個識相的匪徒，李毅笑道：“是麽？那你倒是說說，這天良寨有何來曆？說的如果屬實，我就放你走。”
猴子大喜過望，連忙詳細的把天良寨的底細全都給抖露出來了。
原來這裏就已經是太行山地界，有著千裏大山作掩護，山中賊匪眾多，靠著搶掠周圍過往的商隊和流民生活。而天良寨就是其一。
天良寨在太行山中也隻算是一個小山寨，隻有四百人馬，兩位當家。
今天二當家，也就是李三勇，在巡邏之時抓到一個落單的流民，詢問之下原來附近有一支流民過境。情急之下帶著十五人的馬軍就追了過來，大當家的又調了兩百個弟兄支援。
本來劫掠流民的事情，他們也做過很多次，往往十分輕鬆就能大獲全勝。
沒想到這次卻碰到了李毅這個殺神，帶著一群瘋了的流民，反把他們給殺的屁滾尿流。
李毅聽了哈哈一笑，道：“你老實交代，現在你那個天良寨還有多少人馬？能打的又有多少人？”
猴子微微一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道：“山寨裏隻有一百老弱留守，二當家的一死，隻剩下大當家還在山寨。後寨中還有七百山寨家屬居住，倒全是婦女孩童，幹不了什麽事。”
猴子又把山寨裏的情況仔細的介紹了一邊，包括裏麵的房舍構造，土匪的分布，還有庫房等等，全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聽他說完，李毅好奇問道：“猴子，我這麽問你山寨裏的情況，明擺著不懷好意。你為什麽還這麽爽快地就說出來了呢？”
片刻的寧靜。
最後猴子開口道：“小的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我們大當家的太不是東西了。”
“按照江湖規矩，自己手下的東西，就算是老大也隻能用東西換，而不能搶奪。但是我們大當家的不僅明搶我們的銀錢，還把我們當成牛馬一樣使喚，換成誰也受不了。不僅是我，我們很多兄弟都非常的不滿。要不是沒地方去，早就跑了。”
點點頭，李毅解開猴子身上的繩子，笑著說：“現在你可以走了。在你走之前，我想和你談一筆生意，你答應也行，不答應我們也不會為難你。要不要聽？”
猴子恭順的道：“小的當然聽著。”
“你說山寨上隻有一百老弱把守，而且你們對自己大當家十分的不滿，那麽把守起來一定不甚嚴密。我想率領一支青壯奪下山寨，但是攻打起來免不了添增傷亡。如果你能說服一些靠的住的兄弟幫助我們騙開寨門，殺進去。到時候山寨裏的財物我們分你們一成，如何？”
猴子微微一愣，他怎麽也沒想到李毅竟然讓他們這群土匪反過來攻打自己的老窩。
但是想到這次山寨人馬受創，大當家的又刻薄寡義，就是回去也沒有奔頭，還不如得了一些錢財改投其他家呢。
太行山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土匪，自己到哪裏不是活，幹嘛非得在天良寨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想到這裏，他重重一點頭，道：“好。我回去和兄弟們商量一下，想來他們一定都會同意，小哥還早做準備吧。”
說著就走了回去。
李毅也沒派人跟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群土匪已經翻不起什麽浪，防東防西的，隻會徒增隱患。
一旁的老族長從頭到尾都看在眼裏，李毅幾句話就策反了土匪，弄出來一個夜襲土匪老窩的計劃，這可不是走親戚、串院門，而是真刀真槍的廝殺，怎麽就這麽草率啊。
想著，就咳嗽一聲，道：“石頭，今晚就去襲擊土匪山寨是不是太倉促了，要不然我們再商量一下，也能少很多紕漏。”
李毅知道老族長的擔憂，但是他有著更深的考慮，更是看到了這批流民即將遇到的危機。
據他所知，西北接連幾年都是各種災害，不僅是普通的農民，就是一些中小的地主也是活不下去，成為了流民。大批的流民在西北活不下去，大批的流進了中原地區，使得各省各府都麵臨著沉重的壓力，根本救濟不過來，隻能開始著手限製流民入境。
所以他們這批人就算是進入保定府，恐怕也很難生存下去，隻有想辦法得到一批補給，才有可能堅持到希望出現的那一天。
“族長爺爺，不是我草率，而是我們不得不這麽做啊。”李毅苦口婆心的道：“這次我們雖然打敗了土匪，可是除了兵器、車輛，其他什麽都沒得到。而這些東西不能吃，我們又十分缺少糧食，這樣下去，我們中還是有人會餓死的啊。”
“可是我們隻要三天就能到達保定府了，到時問題自然就解決了。”老族長道。
“族長爺爺，問題根本沒有這麽容易解決。你也知道大明最近饑荒連年，連京師地區都賑濟不了饑民，誰又能保證保定府會給我們糧食。我們現在一千多人連明天的吃食都沒有，要是到時候要不到糧食，可就要全都餓死啊。”
看到老族長已經臉色蒼白，李毅連忙緩和著口氣道：“所以啊，我們必須保證自己手裏能有一批救命的糧食。現在天良寨守衛已經十分空虛了，裏麵都是他們山寨掠奪的不義之財。隻要我們打下了天良寨，靠這裏麵的糧食就夠我們趕到保定府，到時候就算有什麽變故，我們也能活下去啊。”
李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也真的是為了大家著想。老族長也不是頑固不化的人，聽進去了他說的話，最後悵然道：
“人老了，就怕這怕那的，還沒你一個小孩子看的清楚。石頭，你剛剛說的對，我們手裏必須要有一批救命的糧食。接下來，你盡管放手去做，老漢一定全力支持你。”
李毅聽了立刻大喜，他等的就是老族長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