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享盡大唐萬家煙火（二）
如果說學子和農民多多少少能想得到自己會受到神仙的幫助。
那麽，有一個階層的人就壓根連做夢都沒過會有神仙幫助他們。
那就是——工！
所謂士農工商，士有身份，農受皇恩，商人雖然階層最末，卻能大富大貴。
唯有工之一行。
上，不受皇帝朝臣重視；下，不受學子農民待見；就連商人也因為比他們有錢而成為了他們的雇主。
他們隻能在夾縫中討口飯吃。
手藝不好，不被雇主待見，還沒工作；手藝再好，也是別人的仆役，隻能領著微薄的薪酬，受盡主家的折磨。
他們萬萬沒想到，就是他們這樣一群人——不被學子、農民、商人待見，就連皇帝大臣們也從來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的一群人，竟然受到了神仙的眷顧。
不僅要把他們按照本事分出等級，按等級拿薪酬，等級高者還能位比官員，實實在在地給他們實惠。
最為關鍵的是，居然還要設立《專利法》，保障他們發明出的新東西不被主家搶走！
蒼天啊！
您老知道嗎？
一塊爛木頭放在咱們手心裏，咱們都能變成無數的好東西！
可咱們得到了什麽？
心善主家的一點賞賜？心黑主家的一塊肉餅？門閥世家的冷眼？
他們早已經受不了了！
也早已經苦夠了！
終於了，大唐的神仙沒有忘記他們！
那姓沈名晨的神仙竟然要把他們發明的東西保護起來，誰不給錢，誰就不能用！
即便給錢，誰對咱們不好，咱們就不給誰用！
敢搶？
問問小神仙先！
有望可期的銀子和地位，還有什麽是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工匠們發瘋了！
他們恨不能《專利法》馬上就現世，讓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家們也嚐嚐受人卡脖子的感覺！
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長安城裏隨處可見詢問《專利法》何時出台的工匠。
他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比拚著各自的本事，猜測著自己的等級，暢想著自己的發明能得到多少錢幣！
就連平常到處光腚瞎跑的孩子也能得快爛沫沫在嘴裏嚼著。
這一日，工匠們是開心的。
商人們更是比他們更開心的一群人。
沈晨的“強國五策，興國五計”中，處處是商機。
修橋鋪路收過路費咱能行吧？
誰發明了好東西咱能趕緊上架吧？
門閥世家到海外建城，咱們跟在屁股後麵吃點湯料吧？
跟著朝廷的規劃開間鋪子能行吧？
學堂的建設裏咱供應點木料石塊也能行吧？
這些統統不行？
沒事，咱們開工的時候，你提供點早點茶水也能行吧！
無處不能行商，無處不能賺錢！
都說老百姓的智慧是無窮的，當皇宮裏的李世民還在和大臣們為一條條具體的措施爭相不讓的時候，商人們已經自發地組織起了大大小小無數個商團，凝聚了他們在門閥世家打壓下為數不多的力量，準備狠狠地在新政策的恩惠下撈上一筆。
有商人建議，把這一日定為沈晨的祭祀之日，讓沈晨和範蠡享受商人最高的禮儀！
消息不脛而走。
起初隻是商人們的個人行為，很快便影響到了商團，然後其他百姓都知曉了。
隨即，不論士農工商，盡皆為沈晨立生祠，擺牌位，點香火，禮跪拜！
一時之間，長安城內香火價格不斷攀升，但無論升到多少，總歸銷售一空！
商機，這就是商機！
小神仙不愧是商人的神仙啊！
夜幕來臨，一朵朵香燭煙火將長安城變成了萬星之城，一片片香火煙雲把長安城變成了萬仙之境。
氤氳浩渺，清香不絕！
…………………………
夜
東宮。
“仙！仙！仙！有什麽辦法求仙？有什麽辦法求仙？”
太子李承乾躊躇不安地在大殿內走來走去，明亮的火燭將他的身影拉得時短時長，神情也被燭光照映得時而陰險時而明亮。
三十多歲的他已經不再年輕，即便身為大唐儲君，但歲月也不曾給他多一點寬容，兩條淺淺的魚尾紋無時無刻提醒著他，他當太子已經很多年了！
他已經等不了了！
可惜，他有感覺，他準備造反的事情已經被李二知道了。
他沒有外人看來那麽傻，他知道，就憑自己手中的那一點點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動李二的地位。
從前那個天可汗李二他不行。
現在被有了小神仙做靠山的李二更不行。
沒聽見民間已經有李二的死忠粉喊李二什麽了嗎？
仙皇！
乖乖！
自有炎黃子孫起，多少代帝王，能稱得上大德已然不錯，誰能想到還能有仙家身份？
秦始皇牛吧？
有嗎？
漢武帝牛吧？
有嗎？
千古以來，唯有大唐陛下李世民有！
即便沒有駕崩，沒法蓋棺定論，但就憑小神仙認定者的身份，李二就注定要名蓋秦皇漢武，地位直逼三皇五帝。
這樣的李世民根本就不是他李承乾能抗衡的！
原本，李承乾麵前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硬著頭皮往上衝，拉著侯君集一起造反。
曆史上也是如此，在李二察覺到李承乾有謀反嫌疑後，隱而不發，逼得李承乾心態崩潰，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發兵逼宮。
與其說是造反，還不如說是作死。
隻求李二能給他個痛快！
而現在，沈晨的出現，讓他的麵前又多了一條路，那就是想辦法尋仙，隻要得到仙的肯定，他就可以借用仙的名義和李二求和。
他還記得，昨日應禮部要求，陪李二去尋仙，去的時候他還在心裏鄙視李二，覺得李二當皇帝當久了，也開始像秦始皇那樣發癔症，居然想要尋仙了。
可短短不到半日，確切的說是一炷香時間，他的所有自信都被摧毀，整個世界也跟著崩塌。
他清晰地記得，蔚藍的天空裏，沈晨手持七彩雲霞翱翔天際的場景。
當沈晨從他頭頂飛過的瞬間，他跪了。
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那一刻，他真的退縮了。
他不敢了。
哪怕造反成功，仙也未必認同他，到時還是個死。
“求仙！必須求到仙家首肯，孤才能活下去！”
可是……怎麽求呢？
李承乾猛地抬頭四顧，想要得到一些建議，卻發現，偌大的宮殿裏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而已，陪伴他的隻有搖曳的燭火。
太子妃整日不見蹤影。
兒子李象不喜歡他，李厥還小不懂事。
情人稱心被李世民活生生打死。
漢王李元昌絕不在他落魄的時候出現。
大將侯君集不知又龜縮在哪個角落商議著怎樣攻打李世民的皇宮。
……他……好孤獨……
燭火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長老長……一陣風吹來，搖搖晃晃……
良久良久……他跪在宮殿門口，仰望漆黑的夜空，口中癡癡地呢喃著：“請仙師降罪於孤吧，讓孤平安度過這一生即可，求您了，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