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個兄弟

看著遠去的朱聿鍵,陳奇瑜不禁感歎出聲。明朝藩王不知道是否遺傳,都是出了名的摳門吝嗇。想不到這位唐王世孫卻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十幾萬兩白銀的貨物,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陳奇瑜忍不住低吟出聲:“唐王世孫,事情真的有你說得那麽簡單嗎?銀錢糧食終究隻是小利,當權力唾手可得,你又會如何抉擇?”

朱聿鍵拜見陳奇瑜,自然不會隻是道謝,他最主要的想法,是要看看這位大明崇禎朝的名臣而已。在後世的曆史書中記載,陳奇瑜曾任五省總督,統領山陝甘川湖五省兵力圍剿農民軍,在車廂峽一戰幾乎將陝西農民軍剿滅。如果不是陳奇瑜相信了李自成投降,在防備鬆懈之下被其突破了防線,恐怕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大順朝和大西朝了。

如今相見之下,朱聿鍵感到非常滿意,或許未來自己稍微給他一些幫助,讓他能夠比曆史上再進一步,將農民軍一舉攻滅。

看望了陳奇瑜之後,朱聿鍵沒有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而是帶人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府邸,這倒不是他不想四處轉轉,而是想去看看新修好的世孫府。朱聿鍵的父親朱器墭雖然被貶,以前也是做過世子的,自然有自己的府邸。如今有了世孫的名份之後,朱聿鍵就可以單獨居住一個郡王府級別的府邸了。朱器墭以前所居住過的王府,也順理成章成了朱聿鍵的世孫府。

古代人建造的亭台樓閣都是隼牟結構質量極好,住上一兩百年都堅固如初,哪怕當初為朱器墭修建的房子已經有十幾年無人打理,也隻需要換些破損的瓦片並進行清掃就可以入住了。

如今張書堂手下購買的土地已經超過兩萬畝,收留的饑民超過一萬人。這些人之中並不都是青壯,他們大多數都是全家遷移過來的。平日裏除了青壯在田間種地之外,許多人都是閑在家中的。張書堂恰好在這些人中招募了一些工匠和婦女去修繕世孫府。

這些饑民都是幾乎餓死在逃荒路上,卻被張書堂以朱聿鍵的名義所救,他們對唐王世孫都存著一份感激之情。如今聽說世孫府要重新翻修,大家都踴躍報名,哪怕不給工錢都幹。結果原本已經略顯破舊的世孫府,僅僅兩天時間就煥然一新了。等到朱聿鍵入住的時候,世孫府已經與一座新府邸沒有太大區別。

當朱聿鍵第一次走入世孫府的大門時,他立刻就被這座府邸的規模所震撼了。當年朱器墭身為世子,所修府邸自然不會小,其中亭台樓閣都是按照唐王府按比例縮小之後修建,占地足有三十多畝。其前後院落足有五進,中間還有三個花園,其中回廊曲折流水叮咚,走在其間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這是一座唐王世子府,僅僅相當於郡王級別的府邸,在全國至少有上百個郡王,還有十幾個藩王,這些人所要修造的府邸,雇傭的下人要消耗多少銀錢。如果將這些錢用於發展經濟,或者是發展軍事,恐怕整個大明王朝早已雄踞世界,軍隊所向披靡了。想到自己也成了這其中的一員,成為過去自己眼中的敗家子,朱聿鍵臉上都有些發紅。

要將這座世孫府完全利用起來,至少也能當做那些孩子們的課堂和宿舍,這樣才更有意義。朱聿鍵想著自己的規劃,邁步進入了第二重院子。

“兄長。”兩個少年從大殿內走了出來,對著他躬身施禮。盡管從未見過這兩個少年,但從那依稀可辯的容貌,以及剛才的稱呼上他就知道了,這兩人正是他的弟弟朱聿鏌和朱聿鏼兩人。

他是在被放出之後,才從張書堂口中得知有這麽兩個“親”弟弟的。當年遭到囚禁的時候,他也隻有十二歲而已,兩個弟弟隻是三四歲的孩子,自然被免於囚禁。後來時間長了,朱碩熿也不好意思再將他們投入大牢,所以這些年兩人雖然寄人籬下,卻並未吃太多苦。隻不過他們兩個被寄養在外地鄉村,直到自己被冊封世孫的時候才被赦免。

“二弟、三弟,你們回來了。”朱聿鍵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情,按理說他是來自於後世,與這個時代沒有多少聯係。但自己的這副身體畢竟是唐王世孫朱聿鍵的,與這兩個孩子也有著最親近的血脈關係。

不管他們是否算自己的親弟弟,至少朱聿鍵發現自己也有了親人,這讓他的孤獨感大大得到了緩解。或許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兩人一見到朱聿鍵就非常親切,這兩個如今已經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居然對長兄朱聿鍵非常依戀。

朱聿鍵帶著兩個弟弟來到大殿裏坐下,詢問他們的生活情況。一問之下朱聿鍵才知道,他們雖然被寄養在鄉下,但受托寄養的人家也知道他們的身份,加上唐王府每年都會給不菲的寄養費,所以兩人也沒有吃什麽苦。他們在貧苦的地方長大,自然不像唐王府中那麽多**,這讓兩人的精力更多集中到了學習上。

他們居然在鄉下上了私塾,而且都學了數年時間,如果不是皇族不許參加科考,他們可能都已經成為秀才了。看著兩個知書達理的弟弟,朱聿鍵頗感欣慰,他對著兩人說道:“我們身為皇族,是不允許參加科考的,儒家經典你們也學了許久,差不多可以丟開了。”

“大哥,聖人之言怎可丟棄?”朱聿鏌好奇的詢問道。

朱聿鍵笑著搖搖頭:“聖人之言是用來規範自己的行為,培養道德情操的。這些經典固然是好,但僅僅培養出道德情操可不能當飯吃。如果所有人都在學習聖人之言,全天下的人估計都會餓死了。”

“可是聖人雲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啊。”朱聿鏼反對道。

“誰是君子誰又該是野人,陳勝吳廣早已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朝太祖還不是出身阡陌嗎?難道我們也應該算是野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