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孩子死了
隨著紅綿的喊聲,趙政像一陣風一樣從回廊上衝了出來,趙高緊緊跟在趙政的身邊,兩個孩子手裏都端著一杆長矛,兩個小小的人兒呐喊著衝向煙蘿。
趙政:“放開紅綿姐姐不然就讓你死!”
趙高:“放開!”
趙龐高聲叫道:“小政不可無理這位是滄海閣閣主。”
趙政喊到:“管她是誰,敢欺負紅綿姐姐我就和她勢不兩立!”
煙蘿嗬嗬一笑說到:“紅綿妹妹,你這是老少通吃呀,姐姐羨慕的緊。”
說完之後煙蘿主動鬆手,此時趙政已經衝到煙蘿近前,手中長矛直指煙蘿。當趙政看到煙蘿鬆手之後他才狠狠地瞪了煙蘿一眼隨後收起長矛。
煙蘿:“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秦王孫趙政吧?”
趙政哼了一聲扭頭看著紅綿,趙龐尷尬的一笑說:“閣主說的不錯,這就是他就是秦王孫趙政。小孩子不懂事,閣主多擔待。”
趙政一聽趙龐的話不由的心中惱怒,他轉過頭來瞪著趙龐喊到:“你說誰不懂事,這是我家,在我家中還容不得外人撒野!”
“趙政,怎麽和外祖說話呢,快向外祖和閣主賠罪。”
趙姬快步走出回廊,她一邊教訓趙政一邊給趙龐和煙蘿賠罪,趙龐剛才的確被趙政搶白的心中有些惱火,不過多年從商的經曆讓他表現出了極大的克製,因此依舊麵帶笑容和趙姬一起向煙蘿賠罪。
煙蘿看看擰著脖子不肯低頭的趙政隨後對趙龐說到:“聽聞公子龐收了趙姬做義女,原本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此事是真的。恭喜公子龐,恭喜趙姬。”
趙龐:“我所愛財但也不是不通人情,趙姬母子苦哇,能幫襯的就幫襯一二吧。閨女呀,快快拜見閣主。”
趙姬鄭重向煙蘿行禮,按歲數趙姬要比煙蘿大幾歲,可是煙蘿就那麽大模大樣的受了趙姬一拜。煙蘿受了趙姬一拜之後也不還禮隻從袖內掏出一根金簪和一塊玉佩遞給趙姬。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請笑納。”
趙姬還在遲疑不料趙龐跟進接了過來說到:“多謝閣主多謝閣主,女兒呀快快謝過閣主。”
趙姬還是聰明的,一見邯鄲首富趙龐捧著那根金簪和那塊玉佩幾根捧著稀世珍寶一般,著急心中就明白這跟金簪和這塊玉佩絕不是普通的東西,應該說這兩樣的材料不見得有多珍貴,但肯定代表著某種寓意,也可能代表著來自滄海閣的庇護。
趙姬接過金簪和玉佩連聲道謝,可是不管趙姬怎麽召喚趙政就是不肯向煙蘿致謝。煙蘿嗬嗬一笑說了聲:“算了,趙姬不必強迫了,反正本閣主也不是衝著秦王孫的麵子。”
“哼,我討厭你!”
趙政大叫一聲轉身跑了,趙姬和趙龐連忙賠不是,沒想到煙蘿卻笑了。
“咯咯咯,討厭我,其實我也很討厭他,若不是機緣巧合,趙政的人頭早已經搬家了。趙姬,好好管管你兒子,否則他就真的隻能是秦王孫了。”
說完之後煙蘿邁步走上回廊,公孫乾、趙龐在一側想陪,而趙姬則被煙蘿的那句話嚇得臉色發白。最為地道的邯鄲人,趙姬如何能不知道滄海閣的名頭。趙姬雖然害怕但也不像之前那樣一有風吹草動就嚇得要死,因為現在她有依靠。隻要趙姬看見白宣,不管心裏多害怕多忐忑,她依然能夠保持冷靜。就在剛才,趙姬看見白宣已經出現在回廊那頭,也看見煙蘿那個女魔頭瞬間變成了溫柔賢淑的良家女子,趙姬知道隻要白宣在,自己和趙政就是安全的。
正規的酒宴上是沒有女人的位置的,但這個規矩對煙蘿不適用,因為在趙國士大夫們的心中,煙蘿不是個女人而是個魔頭,一個輕易不敢招惹的魔頭。因此,煙蘿大大方方的坐在席位上和公孫乾、趙龐談笑風生觥籌交錯。但隻要他轉過臉麵對身邊的白宣時,霎那之間百煉鋼化為繞指柔,那溫柔嫵媚的勁頭,叫公孫乾偷偷咽口水,讓趙龐渾身起疙瘩。
徐安是知道煙蘿的脾氣秉性的早就見慣不怪了,他隻顧喝酒吃菜什麽也不多說。
當紅綿撫琴高歌的時候,眾人這才恢複常態欣賞紅綿悠揚的歌聲。可就在這時,隻聽見俯外的喧鬧聲一陣高過一陣。
白宣:“趙立,怎麽回事?”
趙立:“公子,方才門口聚集了幾十個相鄰,說是要替那挨打的孩子討還公道,還說什麽秦狗滾回秦國去。趙甲已經領人封鎖了府門,他們衝不進來的。”
趙立的話音剛落,趙甲急慌慌跑了進來。
“公子不好啦,那個挨打的孩子的家人糾集了一幫人堵住了門口,看樣子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公孫乾皺著眉頭說:“賠了錢也給治了傷,怎麽還是糾纏不清,一幫刁民,待本官去看看。”
公孫乾站起身來正要離席,隻見一名趙軍士卒跑了進來。
“不好了,門外的人抬著一口沒蓋蓋的棺材,裏麵裝著那個孩子。那孩子的爹娘就坐在府門口哭鬧不止,看來那孩子回家之後就死了。公子,該怎麽辦?”
公孫乾撲通一聲坐回原處。
公孫乾:“死了?怎麽會死了,明明就活了呀?”
白宣:“你可看清那個棺材裏卻是裝的是那個孩子。”
士卒:“肯定是,那孩子滿身是傷腦袋上也破了,肯定是他。”
白宣:“列位稍坐,我去看看。”
趙龐攔住白宣說到:“賢弟且慢,苦主堵在門口此時你出麵不合適啊,公孫大夫不如請邯鄲令來徹查此事。”
公孫乾掏出一塊牌子交給公孫缺錢。
“去請邯鄲令來。”
“喏。”
學步巷內人頭攢動,擁擠的人群已經把多半條街巷堵得嚴嚴實實,在趙政家的門口,趙甲領著一幫士卒來開了警戒線勉強擋住了不斷向前的人群。但是和群情激奮的百姓相比趙甲的這些手下就顯得勢單力薄了,這些宮衛們被百姓們推推搡搡不斷的後退。
這些百姓都是邯鄲本地人,不少人和趙甲的手下都認識。都是鄉親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些士卒也不好意思用鞭子抽。再說百姓們針對的是秦人不是本國人,所以這些士卒們也沒心思真的給秦人賣力氣。
原本那些跟著白宣發財的兵都被楚地三梟殺了,如今這些兵還沒得到白宣的好處呢,自然不肯賣力氣。
一對肥胖的夫妻坐在台階上呼天搶地的哭著,那個肥胖的男子邊哭邊用雙手拍著一具沒蓋蓋的棺材,棺材裏麵躺著那個半大小子。
“秦狗,還我兒命來!”
“鄉親們,秦狗在長平殺了我們四十萬兒郎,如今他們留下的野種又把我兒殺了,這還有沒有天理啦,又沒有人管啊!今天要是沒人管我們一家三口就死在這門前!”
這兩口子一唱一和哭的很是淒慘,看樣子不像是裝的,那兒子肯定是他們的親兒子,也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燕趙大地自古就多慷慨悲歌之士,趙國百姓雖不如秦國人那般剽悍但也差不了多少,長平之戰過去三四年了,但這悲痛和恥辱卻是趙國這一代人都不能忘卻的。如今秦王孫把趙國的孩子打死了,百姓們壓在心底的怒火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傳十十傳百聚集到這裏的百姓越來越多。
趙甲借著報告的機會躲進府中,而學步巷裏正此時躲在一個角落裏不吭不哈冷眼旁觀,隨著人群一次次的湧動,那些宮衛實在堅持不住了嘩啦一聲散開,聰明的躥進府內哐當一聲把門關上,剩下的幹脆抱著兵器往牆根一蹲假裝睡覺去了。
場麵已經失控,還沒等那對夫妻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們兒子的棺材已經被一幫大漢抬了起來。不知誰喊了一聲:“撞開大門,衝進去殺了秦狗和野種!”
哐,哐,哐!
壯漢們喊著號子抬著棺材一次次的撞擊著大門,那對夫妻這才明白過來,發瘋一般攔阻這這幫壯漢。
“把我兒放下,快放下!”
但是在這種人擠人人挨人吼聲如雷的時候,這倆夫妻的喊聲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不知誰踹了兩夫妻一腳,這肥胖的夫妻倆順著台階滾了下去,沒等他倆爬起來一雙接一雙的大腳接連不斷的踩在這夫妻倆身上。開始的時候這夫妻倆還能發出慘叫聲,可不用多一會就再也沒聲了。
趴在牆頭上看到這一幕的趙立和趙甲被嚇得臉都白了,他們知道門外這幫人已經失去了理智,這要是被他們衝進來說不準就會見人就殺呀,這可如何是好呢。
趙甲大吼:“兄弟們,給我頂住大門,現在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跑不了你也逃不了我。門外那幫爺們兒都瘋了說啥也不好使了,都給我抗住,堅持回到邯鄲令到來就能活命。躲過此劫,我就讓公子重賞你們,咱們兄弟今後跟著公子吃香喝辣。現在,都給我豁出命頂住大門!”
不管是真是假,趙甲的鼓動多少起了作用,躲進門內的這些兵終於肯賣力氣了。
趙甲如今也豁出去了,領著幾個兵蹲在牆頭上端著長矛往下刺。當然,他們還不敢刺死人,主要是嚇唬那些試圖翻牆進院的人。
但是聚攏過來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那些蹲牆根的宮衛早就跑沒影了,那位裏正幹脆上了樹,騎在樹杈子上嗑瓜子呢,場麵已經完全不受控製了。
府內宴會廳鴉雀無聲,白宣端坐在案後長劍橫放在雙膝上閉目養神,徐安也和白宣一樣。煙蘿一手托著腮色眯眯的看著白宣,嘴角揚起一片愛慕的笑容。
公孫乾大汗淋漓,趙龐不停地擦汗,紅綿坐在眾人對麵緩緩地把琴裝進琴袋。就在這時趙政闖了進來,他上前幾步一把拉起紅綿的手說了句:“姐,跟我走!”
說完之後,趙政拽著紅綿就走,紅綿也沒掙紮她先是瞟了一眼趙龐,有瞟了一眼白宣隨後就被趙政拽跑了。此時白宣才睜開雙眼說到:“這小子,見色忘義!回頭再收拾他!”
噗嗤,煙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