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題
正當眾人為馬超的回身箭術而大聲喝彩的當口,一個魁梧的漢子也聞聲走了過來。這個八尺有餘,虎背熊腰,滿是落腮胡子,很有氣勢的男子自然就是馬越兄弟的父親馬騰了。他剛從衙門裏公幹出來,回家走過校場聽得裏麵的大聲喝彩,好奇之下便也湊來一看究竟,不想卻看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正在其中,這讓他心裏一聲苦笑。
“超兒,你又在這裏顯擺你的武藝了?”走到眾人跟前,馬騰才開口說了一句。
眾軍士循聲一看是司馬大人到了,當時就是一靜,而馬超也趕緊從馬上跳下,向著父親行禮:“孩兒見過父親!”這邊的馬越也是有樣學樣,給自己的父親行了一禮。
馬騰應了一聲,這才上下打量了馬越好幾眼,麵色稍緩:“越兒,看來你的身體是康複不少了?怎麽,是你想出來走走的麽?”在外人麵前,馬騰是不會稱呼自己兩個兒子小名的,所以隻叫他們的名字。
“是的,孩兒悶在房中多日,現在身體好轉,就想出來走動走動。不想聽得這裏的比鬥之聲,這才和兄長進來瞧瞧。父親,兄長真是好本事哪……”馬越忙替馬超說話道。
“他的本事為父當然清楚,你就不用在人前吹噓了。不過為將者,首重的還是用兵得法,而不在個人勇武。即便你武藝再是高超,在千軍萬馬中也不過小道而已。比如之前與那些馬賊的爭鬥,若非為父及時趕到,隻怕他就……”馬騰看了長子一眼,隨後又道:“天也不早了,你們母親若發現你不在房中休息勢必不安,還是隨為父回家去吧。”
“是!”兩兄弟不敢有違,衝那些將士們一抱拳後,便跟隨著父親離去了。見他們離開,那耿平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和馬超交手,總算不用出醜人前了。
三父子出了校場,向前行了幾步,馬越突然開口:“父親息怒,大哥與人比鬥也不過是遊戲而已。”卻是因為他看到馬騰滿臉的沉鬱之氣,以為是他還在為之前馬超的所為而心有怒意,所以忍不住再勸了一聲。
馬騰聽兒子這麽一說,臉上反倒現出了笑容來:“你能如此維護兄長,我很是寬慰。放心,為父並不是因此事不快。”
“哦?那父親是為何事耿耿在懷呢?不知能否讓孩兒為您分憂。”馬越好奇地道。而一邊的馬超則滿臉的驚訝,自己弟弟雖然有些頭腦,可也沒見過他如此主動想幫父親啊,以前的他隻是習慣於聽從父親的安排而已,怎麽今天卻轉性了?
馬騰也是一愣,隨後卻又搖頭:“是公事,說與你聽了也幫不上忙,你還是顧好自己吧。”
“父親,正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雖然孩兒無論是經驗還是能力都遠不如父親,但或許也能提供一些建議的。所以還請父親……”馬越卻不這樣認為,又說了一句。他這麽說話,其用意倒不是真想表現自己,而是為了轉移馬騰的注意力,使其不再追究剛才之事。
馬騰聽兒子這麽一說,心裏也自一動。對於這個次子的心智,他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現在還不成氣候,但若悉心培養,未來說不定真有番作為。所以,雖然此時兒子的話顯得有些托大,他還是決定考驗兒子一下,即便不成也沒什麽關係。
有了這樣的想法,馬騰便把自己現在的問題給道了出來:“你們還記得那叫一窩風的馬賊麽?”
“他們?他們又做什麽了?”馬超聽到這個名字,眉毛就擰了起來,顯然還想著當日的危險,心下大為不甘和不忿。若非這些馬賊捉了兄弟,自己的二弟也不會身受重傷,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痊愈,更別提自己的那件親事也因此而耽擱下來了。
“他們拿住了林氏之女和其父,轉眼也有半月了。這事林家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已經去見了耿刺史,他對此很是不滿,便把難題交到了我的手上。”馬騰很是簡略地將事情說了出來:“我正在發愁該怎麽做呢。”
他這麽一提,馬超才想到還有林家女,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身在馬賊手上一回子事。當日一戰,他因為弟弟身負重傷而隻關心著馬越,從而完全忘記了尚有林家女一事。而之後,此事也被他拋到了腦後,直到現在才記起有這麽個女子尚在人手。這倒不是說他為人涼薄,實在是與此女沒有任何感情,才會不自覺忽略掉此人此事的。
至於馬越,雖然對這些事情有個大概的記憶,但畢竟不算他的記憶,所以體會不深。現在聽父親說了後,才猛然想起,原來之前的事情還沒有完結呢。
其實,事情豈止是沒有完結,甚至可以說是方興未艾啊。林家在涼州一地也算是豪門之家了,雖然被馬賊拿去的並不是真正的嫡係之人,可他們也是忍不下這口惡氣的。而且,他們對馬家的不作為也很是不滿,所以便去了人去見了如今的涼州刺史耿鄙,讓他給自家一個交代,順便也告了馬騰一狀。
漢時,在天下諸州都設了刺史來監督和治理地方,而同時的,在州下的郡又設有太守這個統管一切的官職。如此一來,就出現了一些重疊的權力了,每個州的治所所在的郡中太守就與刺史之間有了一定的勸力紛爭。而涼州這個邊陲之地也未能免俗,刺史耿鄙與太守李相如之間就一直有著明爭暗鬥。
現在馬騰這個更靠近隴西太守李相如的軍司馬有了把柄在手,耿鄙自然不會放過。前兩日裏,他就借此發力,好好地申斥了馬騰一番,今天更是直接下令,讓馬騰想法子在這一兩個月裏把一窩風這夥馬賊給剿滅了,並且要安全地將林家女給救回來。
“哎,當初隻想著能與林家攀上關係對黑虎你今後的仕途大有好處才作此決定的。可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今日這等地步,小康差點就……現在他們又借題發揮……”說著,馬騰又是重重地一聲歎息。
這一窩風向來行蹤難測,現在既然得罪了馬騰和林家這樣的豪門,自然更會躲藏起來。所以要想消滅他們便是極難的一件事情,更不要提救回林家女了。在想通其中的關節之後,馬越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眼下就有這麽一個難題在啊,這卻如何是好?
馬家之所以能在涼州的治所隴西隴縣這裏紮根,靠的就是馬騰在軍中有一定的地位,若是因此事而被耿鄙這樣的人給抓到把柄,這後果可就不那麽樂觀了。馬越深明其中關鍵,所以很想在這事上能幫到父親。
“這事現下還沒有個定論,你們也無須太過掛懷,為父總有辦法處理的。畢竟,李太守與我向來交好,他耿刺史也要忌憚三分的。”馬騰見兩個兒子都是愁眉深鎖,便又故作輕鬆地一笑道。這話對馬超還有一定的用處,但對於經過不少事情的馬越來說,就全然無用了,不過他也沒有反駁,隻是點頭答應一聲。
說話間,三父子已經回到了自己家宅,母親這時正在到處尋找馬越,見其安然歸來,這才算是鬆了口氣,卻也對他們好生地一陣埋怨。
雖然是被母親這麽埋怨了好一通,可馬越心裏卻沒有半點不快,反倒是從心裏生出溫暖之意來。前世的自己,隻是個孤兒,少有享受到父母的關懷的,現在有這麽兩個人如此關心自己,讓他很是享受。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融入到這個家庭和身份裏去了,而現在家庭遭遇到一定的危機,他就有義務來想辦法應對這一切。
可這辦法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用過晚飯又苦思一陣,馬越卻依然一無所獲。不過他倒並不是太擔心自家真會因此而沒落,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大哥正是馬超,從而想起了一些在演義裏的故事來。
這個叫馬騰的父親在演義裏雖然隻是個小角色,但也算是一地的軍閥了。如此人物,怎麽可能被這個連名字都不曾出現在演義裏的什麽刺史給打敗呢?所以他很有信心,父親即便沒有自己的幫助也會想出對策來的,至少不會就此變成一家普通人了。不過這並不表示他就不擔心眼下的難題了,畢竟他身在此中,是不可能如局外人般看待事情的。
馬越有後世的記憶打底,底氣很足,可馬超就不一樣了。所以在半個時辰後,他再次來見兄弟時,便隨身拿來了一張羊皮所製的行軍地圖來。一見了馬越就道:“二弟,我知道你的腦子比我要活泛些,來幫我參詳一下,這些馬賊究竟會藏在何處。或許我們能幫著父親對付這些馬賊。”說著當著馬越的麵把一張簡陋的地圖給打了開來。
看著麵前的粗糙地形圖,馬越卻是一臉的茫然,他可從未接受過這方麵的訓練哪,怎麽可能通過這種地圖猜那些來去如風的馬賊的下落呢?在盡力研究了半晌之後,馬越還是放棄了這個艱巨的工作,苦笑道:“這個還真是難住我了。不過大哥你放心,我相信這次的事情難不住父親的,因為……”話說到這裏,他心裏突然一轉,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因為什麽?”見他話隻說了一半就停了,馬超不解問道。
“因為他們抓走了大嫂!”馬越信心滿滿地一笑:“馬賊抓人總不會為了自己用吧,一定會想著拿此來換取好處的。所以我想,林家應該會有這方麵的消息,父親若是想對付那些馬賊,大可以去問問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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