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廷驗大典
“小子,收起你的燒火棍,快追你的馬去吧!大人們一會兒就要回營,別他娘的在這丟人現眼了!”
一個年紀稍大的守衛頭目喝罵了兩句,張羅軍卒們整隊。見到蘇和拔出劍來,那些守衛又是一陣哄笑。
蘇和愣愣的定了一會兒,才明白胡人的意思,原來對方以為自己是因為他們的取笑而氣惱,才拔出了劍。
猶豫片刻,蘇和立刻把劍又插回劍鞘,四下打量,戰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
營地中的胡人都停下手中活計,整齊的站在原地。蘇和正納悶,營門外忽然衝進一隊人馬,他們個個麵色沉重,快速從蘇和麵前馳過。
隊伍中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格外顯眼,馬上騎士一臉陰鬱,進入營門後,那騎士忽然把頭偏向一邊,盯著不遠處的一匹白馬,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道:“這不是十四弟的座騎嗎?”
棗紅馬上不是別人,正是趙王石虎的第四子石斌。
那日他與石江一同給太尉石濤出了先下手為強的計策後,便帶領人馬深入台山。
連續十幾日都進展順利,他們捕獲到的奴隸和珍獸比太子那邊多出了許多。
可今日一個沒留神,十四弟石江就領著他的親衛獨自溜了出去。一個時辰前,探馬在台山深處的山穀內發現了石江和他整隊人馬的屍體。他剛剛將石江的屍體帶回,心情正是極度的鬱悶。
並非是因為死了皇子,讓他這麽悲傷。而是趙國建國後,就從來沒在那塔集上損失過如此多的兵馬,而且還包括一個皇子在內。
這不僅僅是讓皇族丟臉的問題,更會直接影響到接下來的奪嫡之戰。
本來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太尉石濤,在這次那塔集後極有可能取代昏庸的太子石宣。
可太尉幫在那塔集上損失掉一名皇子,又將使王儲之爭撲朔迷離了。
馬上就要麵見父皇,石斌必須要在這之前,想辦法彌補這件事的不良影響。
就在他心中翻江倒海之際,不經意的一瞥,石斌竟然發現了石江的座騎,因為那匹白馬正是他送給十四弟的壽誕禮物。
“給我拿下此人!”
石斌猛的勒住寶馬,定睛又仔細瞧了幾眼,猛的一聲大喝。
手下親衛蜂擁而上,將邱仲之從馬上拉了下來,綁了個結結實實。
“帶回營去,好好審問!”
瞧瞧已經抖成一團的邱仲之,石斌鼻子一哼,打馬入營。
一切發生的都太過突然,等蘇和反應過來,營門口已經是人去門空。
“誒,說你呢!還傻站在那幹嘛?還不快找你的馬去!”
守門的軍卒見蘇和還是呆立在原地未動,又大聲提醒他。
‘我該去哪呢?’
守衛的叫聲嚇了蘇和一跳,他瞧了瞧營門口,又瞧瞧裏麵恢宏的趙國行宮,猶豫片刻,一咬牙向行宮方向而去。
行宮外是座規模不大的衛戍營,蘇和沒敢靠近行宮,而是直接拐進了滿是氈帳的營區。
走出不遠,蘇和便看到宮殿裏衝出一隊親衛,他們快速跑向營門,一邊跑一邊還大喊著關閉營門。
“傳太尉令,為防細作混入軍營,全營搜查!”
守門的軍卒聽令連忙關好營門,營地裏的士兵也開始陸續集結,準備進行全麵搜查。
弄明白了胡人的意思,蘇和心裏頓時一緊,看來邱仲之是把他供了出來。此時營門已經被關閉,他成了甕中之鱉。
慌張向營區裏逃,沒跑出多遠,蘇和就發現營地一角裏有座新建的木柵欄。
對於這種圓形的木柵欄蘇和再熟悉不過,他正要轉身離開,守在木柵欄外的一個胡人軍卒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嗨,幫我盯會兒,我去解個手!”
胡人軍卒指了指他身後的位置,將一麵小旗交在蘇和手中,不等蘇和拒絕,便急匆匆的離開。
“小心看著那些奴隸,他們都是今晚要被赦免的,一會兒大王要親自接見的!”
跑出不遠,那胡兵忽然停下,又大喊了一聲。
蘇和愣愣的看著手中明黃色的小旗,又瞅瞅柵欄裏十幾個穿著還算整齊的奴隸,再望望遠處正一個氈帳一個氈帳搜索的衛兵。心道,呆在外麵遲早會被胡人發現,與其那樣還不如搏上一搏。
想罷,蘇和快速將身上的皮甲脫下,扔進一旁的氈帳裏,重新穿好從老婦人那兒淘來的衣服,猛得翻進了木柵欄。
一盞茶後,柵欄外的守衛解手回來,正好碰到搜查到這裏的親衛。為首的親衛見他擅自脫崗,二話不說當頭就是一鞭。
等眾親衛離開,守牢的胡卒氣憤的咒罵了蘇和一通,憤憤的拾起丟在柵欄門口的小旗。
不久,天色便黑了下來,柵欄的大門被打開,守衛的胡卒嗬斥著裏麵的奴隸,讓他們全部出來,蘇和也混在奴隸中離開了牢籠。
在一隊親衛的押送下,他們來到行宮正殿前的廣場外。
廣場內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晝,正殿前高四五丈的石台上,依次坐著十幾個胡人,他們每人麵前擺著一張長幾,幾上點綴著瓜果熟食。
“太子殿下,父王身體有恙,命你我二人主持今年那塔集的廷驗大典,我看咱們現在就開始吧?”
石台正中是一張丈餘寬的大幾,是為大趙天王石虎準備的禦座,此時,座上空無一人。
大幾左右各有一張小幾,後麵安坐著兩位年紀不大的皇子,左首的是趙國太子石宣,右首則是趙國太尉石濤。
石虎對這兩個兒子均喜愛有加,都委以重任。結果弄的太子不像太子,太尉不像太尉。
朝中大臣也是各自站隊,加上這幾年石虎身體越來越差,使得趙國形成了兩個龐大的奪嫡集團。
“好吧。”
太子石宣點點頭,兩人暗地裏鬥得你死我活,但表麵上依舊兄尊弟賢。
蘇和藏在奴隸中,仔細打量著廣場上的數千軍士,發現他們明顯分成兩個陣營。
左邊一軍穿的都是土黃色的皮甲,而右邊一軍穿的又都是朱紅色的皮甲,兩支軍隊站的涇渭分明,互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