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歸家

但是李琛臉上的尷尬不過也就是轉瞬即逝,慨然笑道:“範陽盧公(盧植)回朝任事了,我呆在那兒也沒多少事,倒好不如回來在家爽利!所以年後我便啟程回來了!

對了我不在家這段時間,我家怎麽樣?沒啥事吧?”

馮義笑著答道:“你盡管放心好了!有我們在,能有何事?不過你回來也好,你不在家我們著實無聊!還是回來的好!

對了,就是你不在的時候,高盧鄉那邊的孫丙家出事了!”

聽說家裏沒事,李琛頓時放心下來,不過一聽馮義說高盧鄉孫丙家出事了,於是他連忙問道:“孫丙家怎麽了?”

“說來也可憐,你走後不久,孫丙的老父得了急病,孫丙沒錢,隻能去同鄉的趙家去借,最後錢花完了,孫丙的老父挺到了年底還是死了!

年底趙家的人去找孫丙討債,孫丙沒錢還,便隻能以家田抵債,可是姓趙的債主卻還是出言不遜,對其冷嘲熱諷,孫丙的脾氣你也知道,一怒之下當場拔刀便將那姓趙的給殺了,連帶跟著姓趙的兩個奴仆也被孫丙殺了!

孫丙殺人之後便跑了,從此再無音訊!”馮義搖頭說道。

李琛聞聽之後,不由得哀歎了一聲,現如今的世道,普通黔首百姓真的很難過,即便是擁有幾十畝薄田,好年景也攢不下幾個錢,一旦遇上災年收成不好或者絕收,朝廷又不思賑濟免賦,那麽很多普通百姓家便會立即破產。

孫丙家就是這種情況,家中有些薄田,但是卻扛不起任何風險,去年趙國、常山、巨鹿等地遇了旱災,農田減產嚴重,孫丙家又遇上老父重病,不破產才怪。

這個孫丙也是李琛的朋友,同樣也好武,和李琛相識多年,也是少時就認識的朋友,李琛以前曾經多次接濟過孫丙,但是這次孫丙家出事,他正好沒在家,卻沒能幫得上他,以至於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那個姓趙的死有餘辜!活該!既然這樣,大家打聽一下孫丙的下落,能幫的還是要幫他一把的!明日上午,我準備一些東西,去祭拜一下孫丙的父親!你招呼一下其他人,下午咱們聚一下!晚上我置酒,我們痛快喝上一場!”李琛對馮義說道。

馮義點點頭道:“我們都在打聽,之前孫丙借錢也沒跟我們說!要不然也不至於鬧到如此地步!那姓趙的確實該死!

你先回家,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去!”

李琛說的他們,其實就是同鄉的那些輕俠少年,這些人都是李琛的好友。

二人也沒有多說太多,李琛辭別了馮義之後,再次翻身上馬,朝著家中趕去。

此時李家新宅之中兩個中年男子正在說話,忽然間有家奴跑來稟報,說家中少君回來了。

二人臉上頓時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上首坐的長髯男子驚到:“他怎麽回來了?”

另外一個短髯的男子也是一臉詫異:“兄長不是說讓琛兒去範陽盧氏家學進學三年嗎?他走了才半年多,怎麽就回來了?”

長髯男子臉色一緊,隨即換上了一副怒容:“這個逆子肯定是在那邊惹禍了,被趕了回來!如果是這樣,我定不饒他!

讓他前來見我!”說到這裏,他對前來報信的家奴厲聲吩咐道。

李琛其實就在門外,聽到之後,趕緊大步走入了屋中,訕笑著對堂上上首位置的那個男子拜倒叫到:“父親,孩兒回來了!”

說完之後,他又側身對旁邊坐著的另外一個男子拜道:“琛兒見過叔父!”

原來長髯男子便是李琛的父親李振,而旁邊坐的那個短髯男子,則是李振的弟弟李辯。

李振看到李琛,眼神深處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愛惜的神色,不過這張臉卻還是板著,努力的維持著臉上的怒色,但是眼神卻出賣了他,這樣端著,似乎讓李振有點難受。

不過李辯卻沒有這個兄長的想法,立即哈哈笑了起來,從席上站起來,走到李琛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琛之後,笑著說道:“好!回來就好!又高壯了許多!就是曬黑了不少!”

李振看著李辯不太配合他,很是無奈,於是冷著臉哼了一聲道:“思明!你我還沒問他為什麽回來!”

“仲兄!範陽到家數百裏之遙,琛兒這一路風塵回來,肯定吃了不少苦頭,現在隻是初春乍暖,琛兒穿的還這麽薄,看看這滿身的風塵,肯定又冷又餓,有什麽一會兒再問不遲!

我想琛兒回來,一定有他回來的道理嘛!

來人,速速準備飯食,燒水讓少君沐浴!”李辯很顯然很是疼愛這個侄兒,對於兄長對待自己這個侄兒的態度很不以為然,當即便勸住了李振繼續詢問李琛,叫下人立即準備熱水供李琛沐浴更衣。

李振雖然不太高興,但是這也隻是表麵的,半年未見兒子,今日見到兒子如此風塵仆仆的回來,一臉的風霜之色,內心之中還是有些心疼不忍的,加之弟弟在旁邊勸解,他也就順水推舟,不再立即追問李琛為何這個時候回來了。

但是李琛並未因此借機開溜,恭恭敬敬的跪在父親和叔父麵前,伏身說道:“回父親的話!孩兒此次去範陽盧家求學,並未在範陽惹是生非,也非是被盧家逐回來的!

隻是此次到範陽之後,盧公已經赴洛陽任事,琛未能見到盧公!

父親也知孩兒在經學方麵並不擅長,此次雖然入得盧家家學,但是並不為師所重,直言孩兒讀經學,僅為中人之姿,即便是苦讀三年,也不見得有所成就!

故此孩兒不願繼續呆在範陽浪費光陰,故此年後便辭別了老師回來了!”

李振聽罷之後,不由得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心中滿滿的都是失落之情,低頭看了一眼下麵拜倒的這個兒子,隻覺得十分遺憾。

這個兒子什麽都好,人也聰慧,而且年紀輕輕,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在鄉裏行俠仗義,也頗具俠名,偏偏讀書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