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而待發

現在的永興城中,趙思綰就是土皇帝,惹上了他的手下,無異於找死!

盧青隻是李府的馬僮,況且李家人對他還算不錯,他可不想因為一個陌生人而為李府惹上麻煩。

這年頭,可憐的人多了,他盧青自身都難保,又有什麽資格救別人?

因此,盧青一把甩脫少年的手,冷聲說道,“軍爺,麻煩讓讓路,某要回家了。”

“回家?嘿嘿。”

為首軍士舔了下嘴唇,冷笑一聲,看向盧青的眼神,就好象看到了一頓豐盛的美餐似的,明顯沒有放過盧青的意思。

另外一個軍士則走到盧青身後,抬起一腳踢在那少年身上,脫口罵道,“小兔崽子,跑的倒是挺快的!”

少年哀號一聲,繼而又爬到盧青的腳邊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救救小的,不要讓小的跟他們走啊!”

盧青本來不想惹事,但看眼下的情形,他想全身而退,好象也沒那麽容易了。

更何況幾個匪兵明顯盯上了他的“青龍”,頓時激起了盧青骨子裏的執拗勁兒!

盧青嘴一抿,把周圍的五個匪兵當成了空氣,順手一抄,將少年拽了起來,好整以暇的問道,“你憑什麽認為某能救得了你?”

盧青和這個少年表麵上基本沒什麽區別,都是一樣的幹瘦,身上的穿著也差不多,而且年紀也不相上下。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少年卻執意把盧青當成了救命稻草,難怪盧青有此一問。

少年驚恐的環顧了下那五個軍士,繼而認真的看著盧青答道,“大哥,你能養得起這麽好的馬,肯定不是一般人!”

盧青聞言,眉頭自然的向上一挑。

這少年眼光不錯。

跟著他的“青龍”剛剛成年,是李府主人李肅兩年前新得的一匹駿馬,平時就算人吃不飽,也不會慢怠了“青龍”,以至於在盧青的精心照顧下,“青龍”驃肥體壯,神俊非常。

更重要的是,這少年僅從盧青身邊的“青龍”,就認定了盧青不是尋常人家,這一點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和少年相比,那五名軍士的眼光可就要差得遠了,他們眼裏現在隻有“青龍”,哪裏還在乎“青龍”背後主人的身份!

“閻十將,這匹馬可比咱們太尉的座騎強多了,不如帶回去送給太尉如何?”

“沒錯,閻頭兒,還有這兩個小家夥,正好也一起帶回去分給兄弟們開開葷,嘿嘿。”

幾個軍士說著,就向盧青和少年走了過來。

少年則再次死死抓住盧青的胳膊,臉色無比蒼白的叫道,“大哥,小的不要跟他們回去!

小的親眼看到關在一個籠子裏的小哥兒,被他們直接扔到鍋裏煮了,還有一個小娘被他們活著挖出了肝膽,太嚇人了!”

盧青聞言,頓時心中一顫!

在這一年時間裏,盧青聽說了太多永興城內慘無人道的傳聞。

有人說叛軍首領趙思綰最為變態,喜歡吃活人肝膽,而且還專門挑少年男女來下手,看來這些都是真的了!

而且看眼前這情形,這五個軍士不但要抓走那少年,就連盧青也不準備放過了!

盧青快速的掃過五名軍士,最後定睛看向為首的閻十將。

十將,是五代時期軍隊編製中最底層軍官的官職,大約相當於小隊長,手下掌管著二十來個小兵。

五代時期最流行的一種說法就是,“天子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

因此,武夫的地位向來很高,十將雖然是最低級的武將,但那也是實打實用戰功換來的。

由此可見,眼前這個閻十將的身手定然不凡,而盧青的體能還沒有恢複到最好狀誠,由不得他不重視。

“喲喝——小子,看來你好象不服啊!”

閻十將玩味的嘿嘿一笑,看向盧青的眼神中閃爍著噬血的光芒,揮起手中障刀就向盧青砍了過去。

這年頭,當兵的殺個把百姓,跟殺雞宰羊沒什麽分別。

更何況眼下的永興城,早已在叛軍的控製之中了。

不過,盧青可不會束手待斃,拗勁兒一上來,管他什麽後果!

右手一抖,護腕中的鐵針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

就在盧青引而待發之際,突然間,前方不遠處跑過來一道身影,急促的喊道,“住手!”

閻十將手上的障刀落在盧青麵頰前方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而盧青在看到來人之後,也隱晦的將鐵針再次收入了護腕當中。

“福伯。”盧青禮貌的衝著來人點了點頭。

見盧青無恙,福伯鬆了口氣,繼而衝著閻十將笑著抱拳道,“軍爺,一場誤會啊。

這是咱們李府的馬僮青哥兒,一向深得咱家老爺器重,所以,還請軍爺高抬貴手。”

“李府?哪個李府?”閻十將沒有再為難盧青,但也沒打算輕易放過,扛起障刀,揚著下巴問道。

福伯不卑不亢的指著後麵不遠處回道,“軍爺,咱說的就是那裏。咱們家老爺在左驍衛上將軍任上致仕,如今寓居永興城裏,而且還和太尉大人素有交情呢。”

福伯所說的太尉大人,正是如今霸占永興城的叛將頭子趙思綰。

趙思綰據城為主之後,當即修書到河中府李守貞處結盟,李守貞早有反意,接到書信後大喜,除了給趙思綰以精神上的支持之外,還偽詔加封他為檢校太尉。

因此,當閻十將聽到“太尉”二字之後,立馬收斂了驕橫的神情。

福伯接著說道,“如果幾位軍爺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到咱們李府上走一遭,眼下太尉大人正在咱們李府作客呢。”

“豈敢豈敢。”閻十將收起障刀,拱手笑道,“既然是太尉大人舊識的家人,某當然不敢為難。

不過——”

閻十將回過頭看了一眼盧青身後的少年,頗有些為難的說道,“那小家夥本是太尉賜給某的軍糧,某等追蹤至此,這才與小哥兒發生了不快。

到底如何決斷,恐怕還要請示太尉方可。”

福伯聞言一笑,“原來如此,青哥兒——”

福伯的意思很明顯,隻要能救下盧青,那少年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少年也聽出了福伯的意思,當即跪倒在盧青的腳邊哭道,“大哥,救救小的吧!”

盧青此刻已無性命之危,又見這少年聰明伶俐,有心收留,因此,將少年扶起來護在了身後,平靜的看著福伯。

福伯見狀,暗暗搖頭。

盧青的倔強性子,府裏無人不知。

無奈之下,福伯隻好對閻十將笑道,“軍爺,青哥兒雖然隻是咱們家的馬僮,但他父親曾是咱們家大家的貼身侍衛,所以,咱們家老爺對青哥兒一向有如親侄。

要不然,幾位軍爺不如跟著咱們一起到李府走一遭,等見到太尉之後再說如何?”

“正有此意,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