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細叩本心
當兵到底是為了什麽？
李錦迷茫的摸了摸自已的腦袋，這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如今這個年代，作為男人，大凡有一點門路，誰不想踏入軍旅？
就算隻是做個普通士兵，待遇也要比普通百姓好得太多太多了吧！
更何況盧青還有靈州節度使這個大靠山的照顧，恐怕要不了幾年，就能平步青雲，繼而攢下大片家業，這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盼不到的好事，還有什麽可想的呢？
這些道理，盧青會不明白嗎？
顯然不是。
穿越到這個年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盧青一有機會就會陷入沉思。
有機會重生一次，自然不能碌碌無為了此一生。
以盧青的身手，再加上前世的從軍經曆，想要在這紛亂的世道時闖出一番天地來，並非什麽難事，更何況還有李肅與馮暉之助，更可平步青雲！
然而，細叩本心，這樣的人生卻並不是盧青想要的。
前世之中，盧青同樣是軍人，不過參軍之初，盧青就知道自已是為什麽參軍的。
那就是保家衛國！
可現在呢？
生在五代這個亂世之中，中原破碎，民不聊生，朝代更迭有如翻書，在這樣的世道裏當兵，為的又是什麽？
不管是李肅，馮暉這些大人物，還是李嬌兒和李錦這些普通百姓，在他們的理解中，當兵為的就是更好的待遇，更光明的前程。
然而實際上，這個時代的軍隊，閑時驕橫鄉裏，戰時殺民充功，像這樣的兵，不當也罷！
而且，尤為讓盧青難以接受的是，這個時期除了中央禁軍之外，所有地方撫鎮的兵將，都會在臉上刺字。
雖然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有逃兵的出現，但這種做法實際上也是對士兵的一種人格上的汙辱！
所幸現在正值漢隱帝末期，按照曆史的走向，再過一年有餘，郭威建立大周，屆時天下初定，再投明君帳下也不遲！
繼而，盧青又回想起了與莫三娘臨別之時的一番交談。
莫三娘雖是女流，但見識卻不凡。
無論是亂世還是清平世界，始終離不開一定的經濟實力。
距離郭威起事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不若趁此機會，跟著莫三娘到漠北塞外遊曆一番，增廣見聞。
想到這裏，盧青心中豁然開朗。
“錦哥兒，當日在永興城救你也屬偶然，你不必一直記掛，你我之間並非主仆，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投軍，大可按照自已的想法去做，不必理會我的意思。
以你現在的身手，再加上天資不錯，投軍之後應該很快就會出人投地。”
李錦聞言，當即再次跪地正色說道，“青哥，我李錦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關二爺忠義！
我這條命是青哥給的，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青哥的！
如果青哥決意趕我走，倒不如現在就打殺了我！”
見李錦心意已決，盧青趕忙再次將他拉了起來，“既然如此，我想去莫三娘那裏碰碰運氣，如果可以的話，咱們就一起跟著商隊到西域走一遭。”
李錦自然沒有任何異議，跟著盧青當即向街心的悅來客棧走了過去。
作為中原與西域商貿重鎮的靈州城，大凡有規模的商家，在這裏都有店麵，但也有些特例，比如南唐莫家商隊。
因為南唐與前後蜀兩國和中原王朝幾十年來之間的微妙關係，中原各王朝基本上不允許他們通過中原地區與外族進行馬匹交易，其他諸如吳越，南漢等相對弱小勢力，中原王朝則很少加以限製。
因此，南唐莫家在靈州這裏並沒有設立商鋪，而是在中轉靈州時選擇了大型的客棧，比如悅來客棧。
繁華的順寧大街兩側，商鋪林立，買賣雙方除了漢人之外，更多的是各色胡人，不過交易的時侯卻都是選擇的漢語。
到了悅來客棧之後，這種情況就有所改變了。
作為靈州城內最大的客棧，悅來客棧裏麵黨項，吐蕃，回鶻，栗特等等什麽人都有，服飾更是五彩斑瀾，千奇百怪，聚在一起吃飯的時侯，所使用的語言也就更加混亂了，鬧哄哄一片。
“兩位客官，裏麵請。”
剛到了門口，熱情的小二肩上搭著毛巾，笑容滿麵的過來招呼了。
“小二哥，我想打聽一下，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一隊從南唐過來的商隊住在這裏？”
“客官說的是莫三娘的商隊吧？”店小二痛快的接過話頭，“莫三娘的商隊是我們的老主顧了，每次經過靈州，都會住在我們這裏。
而且今天早上莫三娘住下之後，就按往常的規矩，開始招聘護衛了，所以今天我們這裏的客人要比往常更多一些，畢竟，莫三娘的商隊護衛，待遇可是相當優厚的。”
李錦聞言當即有些著急了，“青哥，咱們會不會來晚了？萬一莫三娘招夠了人手怎麽辦？”
盧青也沒有想到莫三娘的商隊會這麽受歡迎，人的名樹的影兒，一心想做商隊護衛討生活的人，如果知道莫三娘的商隊缺人，肯定會蜂湧而至的。
既然來了，那就盡管試試吧，實在不行，再另想辦法。
“小二哥，麻煩替我們引見一下莫三娘可好？”盧青掏出五個銅板來塞給了小二，小二立馬笑容滿麵的引著盧青二人，穿過了大堂向後院走了過去。
“兩位小哥兒，看到了吧？”店小二指著後院一個單獨隔出來的大院套說道：“莫三娘就住在那裏，不過今天上午已經來了二十幾位身材魁偉的江湖人氏，你們想要應聘，恐怕——”
“多謝小二哥。”
打發了店小二，盧青與李錦向那座獨棟小院走了過去。
還沒到近前，就聽到裏麵熙熙攘攘的，搭眼一瞧，除了莫家商隊原來的護衛之外，果然還有十幾個粗豪漢子正在應聘。
“兄弟，你再讓我試試，這次我一定能舉起來。”
一個體格健壯的漢子被推了出來，仍然有些不甘心，扯著嗓子衝院子裏叫道：“三娘，我今天早上隻是沒吃飽而已，讓我再試一次，一定能舉起那個磨盤的，不信你看我這肌肉——”
“哈哈——，嶽老三，我看你小子就是貪圖人家三娘的美色才過來的吧？你小子空長了一身腱子肉，卻毀在了迎春院那些娘們的肚皮上，這下傻眼了吧？”
“連護衛資格都混不到，怎麽可能會見到三娘呢？嶽老三，你小子還是趁早滾球的好！”
被趕出來的嶽老三啐了一口，一把推開院門口的盧青與李錦，罵罵咧咧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