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蛇鎖靈竅
“我們用錢來買突厥人的羊毛，就等於掌握著突厥人的經濟命脈。”
“如果某一天，我們宣布不要羊毛，那些突厥人恐怕會來求著我們，讓我們繼續收購，無論什麽條件，都會答應我們。”
“除此之外，突厥人賣羊毛，有錢了，生活富足了，他們就想著享受，不想再對外侵略，但是草原地區，物產缺乏，他們怎麽享受呢？”
李憶安給他們，提出這個疑問。
“突厥人有錢了，當然是買我們大唐的美酒，買我們大唐的綢緞。”李世民說道。
“這樣就對了，我們用來買羊毛的錢，到最後還不是回到我們手中？”
李憶安說道：“我們一文錢，能買他們一車羊毛，但是他們要買我們一壇酒，十文錢也未必買得到。”
轟！
李世民腦子裏嗡嗡地響。
這也……太厲害了！
這個能夠滅掉突厥的計劃，最後的一環，又緊扣回大唐子民身上。
也就是說，用極其低廉的價格，收購突厥人的羊毛，再用羊毛編織衣物，讓大唐子民不再受寒，最後突厥人賣羊毛的錢，又通過另外一種方式，回到大唐。
整個過程，突厥人所得到的甚少，甚至是草原的領地，也會淪陷被大唐軍隊占有。
所有的好處，全部被大唐占了。
李世民此刻看著李憶安的眼神，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小情人一般狂熱。
妖孽，先生絕對是妖孽！
“二郎！”
長孫無垢看到丈夫失禮了，輕聲道：“先生還有話沒說完。”
李世民輕咳兩聲，連忙轉移了自己的目光。
李憶安這才說道：“隻不過，要實現這個舉措，並不容易，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商人身上，他們未必會聽從朝廷的命令和安排。”
“他們敢不從？”
李世民目光冷淡。
“如果他們的背後，是五姓七望，或者是那些世家士族呢？”
李憶安一句話，又狠狠地擊中李世民的心靈，繼續說道：“我相信如果要實行這個計劃，很多商賈都會響應和服從，但五姓七望那幾個家族底下的人卻未必。如果讓他們看到有利益可圖，會和朝廷合作嗎？不會！隻要他們攪和，就難了。據我所知，陛下對於五姓七望，也是有幾分忌憚。”
李世民剛剛燃起的希望，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澆滅，他心裏也是冰冰涼涼的。
那些世家士族，相當於一個王朝的攔路虎，他們根基深厚，掌握著大量的社會資源，門生眾多，甚至是朝中官員，都是他們的人。
數百年間，王朝更替，天下動亂，不管怎麽亂，世家也是穩如泰山。
前朝楊廣實行科舉製度，動了世家的利益，這也是隋朝滅亡得那麽快的原因之一。
李世民剛剛當上皇帝，還沒有那個能力，敢和世家叫板，特別是五姓七望。
如果他們從中阻撓，所有的計劃，根本無法實行。
“這個計劃的前提，就是陛下能夠擺平五姓七望，隻要他們服軟，那麽其他世家就不礙事了。”李憶安的聲音又淡淡地響了起來。
“請問先生，如何處理五姓七望？”李世民不死心，又問道。
“今天說的太多了。”
李憶安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指了指桌麵的飯菜：“你們看，都涼了。”
李世民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不得，今天已經得到那麽多，心滿意足。
“是我錯了，不應該問先生那麽多事。”
李世民哈哈一笑：“作為皇室的人，我又迫切地想要為皇室分擔。”
李憶安微微點頭：“我能理解。”
李世民又道：“以先生的能力，如果能入朝為官，位極人臣，不在話下，還能造福萬民，我有幾個舉薦的名額，不知道先生是否願意當官呢？”
李憶安搖頭道：“當官，能有我這樣，自由自在嗎？”
這句話，算是拒絕了。
“先生，話不是這麽說……”
李世民哪能放過，還想再勸說，但見李憶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馬上住嘴，生怕惹得先生不快。
能讓李世民如此小心翼翼對待的人，到目前為止，也隻有李憶安一人。
這頓漫長的午飯，吃了好久，終於吃完了。
李世民也不能在外麵逗留太長時間，便要告辭回去。
李憶安把他送到門外，恰好看到在隔壁的院子門前，少女和婉順要出門。
“啊！”
婉順驚呼，連忙躲在姐姐身後。
少女的表情也很奇怪，甚至說是驚恐，身子微微顫抖。
李世民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沒有在意，緩步離開。
“沒事了，他走了。”
李憶安看著對方走遠，便說道：“他已經答應過，以後不會再找你們麻煩，放心地留在萬年縣吧。”
少女感激道：“多謝郎君。”
“阿兄，你能不能不和他往來？他是壞人，殺了我們阿耶，他……”
婉順一雙大眼睛裏，淚汪汪的，讓人看了便心生憐惜。
阿耶，就是對父親的稱呼。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被少女打斷道：“婉順，不許亂說話。”
婉順委屈巴巴的低下頭。
“沒事，他也不完全是壞人。”李憶安說道。
她們沒有再說什麽，也不敢出門，回去屋子裏了。
“凡人蛇鎖靈竅，必有諸侯之位！”
“二郎？天潢貴胄？天子之氣？帝王之姿？”
李憶安收回目光，搖頭笑道：“李郎君，你的身份，不隻是諸侯那麽簡單，長安能有多少個被稱之為二郎的天潢貴胄呢？千古一帝，也就這樣了！”
隨後，他微微轉身，朝著院子後方，樹蔭處看去。
那邊還有幾個監視著他的人，感受到他那目光，如芒在背，快速隱去身形。
李憶安隻是哈哈一笑，也回去自己的屋子裏。
萬年縣街道上。
李世民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後，一直在想著，剛才李憶安所說，關於帝王之姿的話。
“二郎是擔心承乾？”
長孫無垢依然是一眼便能看穿丈夫的心思。
突厥和世家，甚至是豬肉的事情，可以暫時往後放一放，這些太長遠了。
關於他子嗣的問題，以及皇位繼承等，是他目前最敏感的。
因為他剛殺了李建成，做了皇帝，所以很憂慮，他的兒子也會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