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質問罪責!

清晨。

熱鬧的鄴城很是繁華,販夫走卒來往不斷,酒樓茶肆也已開張,叫賣聲和言談聲交織響起,處處充滿了活力。

一位白發老翁身著素服,經由健壯青年相陪,滿目意外地慢步與街道一旁。

“怪哉,怪哉,邊陲小城竟能如此興旺,實乃異數。”

青年不敢應聲,始終緊步相隨,眼裏唯有崇敬。

原因無他,那老翁正是當今帝師,名滿天下的大儒薑太淵。

早在三十年前,薑太淵就已是門生遍天下,所收弟子不知多少,哪怕後來身為弟子不再納新,在如今的朝堂,依舊有不少曾經的學生。

如此人物,豈是他一個護衛敢於衝撞的。

任由著老翁慢步前行,護衛隻是忠心相隨,一路而來,他對於老者的脾性略有了解,這老翁雖說身份崇高,卻是吃穿勤儉為人謙和,而且關心民生,處處以民為本,仁德之心令人欽佩,德行無可挑剔,也確實配得上大儒之名帝師之位。

前行多時。

薑太淵所見所聞,唯有一片生機勃勃,民眾熱情高漲,人人眼裏洋溢對生活的期待,簡直有些儒家所言的“大同世界”雛形。

所謂知足常樂,或許正是因為鄴城地處偏遠,民眾更能踏實生活,所求不多,故而才能這般不同?

心中疑惑不解,薑太淵卻是顧不得多想,因有皇命加身,他隻得先望向身旁推車青年,微笑著問詢出聲。

“勞駕一問,你可知宋千秋其人?”

孫二正為娶老婆努力奮鬥,被這莫名一問擾得煩躁,但見是位陌生老者,又有幾分儒雅氣,好似個教書老先生,頓時火氣消了大半。

他不過是個窮苦人,能被讀書人這般禮遇,而且還是一位很有風度的老先生,這實在是不多見的奇事,說出去也臉麵有光。

感受著四周羨慕的眼光,孫二連忙將雙手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就有模有樣地含笑抱拳做禮。

“老先生有禮,小人隻是知曉!那宋千秋就是曾經的王府管家,好像還是個官,叫什麽什麽傅來著!”

這話聽得眾人笑聲連連。

薑太淵卻覺得此言真摯無比,自知問對了人,微微點頭,繼續問詢出聲。

“宋千秋可是被北王殿下所殺?”

本就顏麵十足的孫二聽了這話,想起當日的痛快,更是來了勁頭,立即就大聲應話!

“那還有假?!自然就是被殿下所殺!想當日......”

話剛說到一半,孫二臉上的笑容卻是僵住,揮舞的手臂也停在半空,隻見老翁身後遠處有不少人馬前來,好像正是昨日的欽差隊列!

百餘軍士開道,還有幾位身著官服的護衛大步前來,威勢凜然!

那陣勢當即就驚得平民退散兩旁,孫二也被嚇得滿目驚懼,連準備好的吹噓說辭都忘得一幹二淨。

薑太淵見轉回首,正見幾名護衛近前做禮。

“薑太傅。”

眼見隊列已經準備向北王府而去,事實也經由百姓之口而出,薑太淵哪怕還心有好奇,也通情達理地點頭等候隊列前來。

待到軟轎近前,老翁慢步乘坐而去,徒留一幹吃瓜群眾當場呆立。

直到隊列遠去多時,孫二才好像從夢中驚醒,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想起先前的禮遇,臉上又變得漲紅無比,隻覺得家門有光。

百姓們都被欽差隊列驚動,一路吃瓜圍觀,直到行至北街王府。

軍士們將百姓隔開數丈之遠,幾百人更是將王府團團圍住,看似有警戒之用,卻給人一種莫名的肅穆,氣氛突然變得很是凝重。

原本還圖看個熱鬧張張眼界的民眾,此刻全都陳默,一臉疑惑地悄聲旁觀。

隻見。

在護衛開道之下,兩頂軟轎停於王府門前,不分先後,隨後有一中年八字胡文官先行而出,白發素服老翁慢步後出。

兩人俱是氣度不俗,相比之下,薑太淵更顯儒雅,白發蒼蒼的外表之中更給人一種超凡之感。

宋雨平唯有一臉嚴肅,冷冷地瞥了一眼北王府的牌匾,方才轉身向著做禮,臉上帶著幾分恭敬之色。

“下官有禮,薑太傅先請。”

禮節周到,大家族的氣度盡顯無疑,淡淡的笑容卻給人一種優越之感,莫名地令人不適。

薑太淵隻是微微點頭,隨口婉拒。

“此為公務,不論私情,隻分主次,不論官職。”

一如既往的嚴肅,給予了宋玉平幾分安定,眼裏的自信愈發明顯。

帝師確實身份崇高無比,可惜早已不是當年!

想當初,薑太淵身為帝師深得帝心,而後又成王傅,教導大皇子的學業,若無差池,將來大皇子成為儲君再登臨大寶,薑太淵就是兩朝太傅,地位必將達到空前的高度。

那時的薑太傅確實了得,人人為之崇敬,連自視甚高的宋雨平也不得不低頭,甚至不惜放下宋家人的高貴身份,照著家族之命示好拉攏,哪怕被薑太淵厲聲斥罵拒絕,幾乎稱得上狗血淋頭,他也不敢表露不滿,隻得在心裏記下屈辱。

曾經的嫉恨埋藏多年......

直到後來大皇子出了錯漏,招致陛下雷霆大作,薑太淵也受牽連,王傅之職被革,從此聲望一落千丈,終於才讓宋雨平心中大為痛快,仍然難消嫉恨!

風水輪流轉,曾經高高在上的帝師,此刻不過是輔佐他辦案之人,地位轉變之快好似夢境,裏麵的暗爽和得意豈是尋常人能夠體會?

款款做禮,宋雨平方才向著府門踏步而去,一手持陛下聖旨,一手負於身後,眉宇間冷意十足。

王府家丁都眼界不俗,自然認得這種排場,心知的朝廷大員奉命而來,當即僻讓兩側,無人敢攔。

僅僅數息。

以大理寺少卿宋雨平為首,帝師薑太淵為輔,幾十人一湧而入,高聲之言響徹王府正院。

“奉陛下令,北王秦風殺害朝廷命官宋千秋,欽差查案,閑人退避!”

朗聲之言震徹王府。

短短幾息,早有預料的秦風上前做禮,王勳等人依次恭迎,甚至連準王妃蘇顏霜,一幹家丁也得應命做禮,個個神色嚴肅。

“兒臣領旨!”

秦風還未抬頭,宋雨平已然急不可耐,冷聲地注目而來。

“北王,你私自處決當朝官員,觸犯皇威,無視律法,可知罪否!?”

質問之言驚得多數人心裏一糾。

不需任何多餘言語,蘇顏霜已然感到了事態嚴峻,美眸之中冷色十足,靜候之下,隻聽見殿下的沉聲之言緩緩出口。

“本王無罪,又如何認罪?”

這般沉穩之音,方才給予了眾人些許底氣,就好像曾經的新鹽與出戰得勝,殿下總能掌控一切。

可如此的堅決態度,卻是讓薑太淵眼中浮現凝重。

曾幾何時,他對於這位七皇子頗為讚賞,身為最出眾的皇子,薑太淵對其寄予了厚望,誰知天意弄人,文武雙全的絕才竟突然瘋癲。

如今雖見當年俊才康複,氣度不輸當年,薑太淵心中略有欣慰,誰知卻是見其性情大變,成為了一個信口雌黃之人!

他已經得知宋千秋之死的真正緣由,尋常百姓豈敢汙蔑皇子,如今事實就在眼前,這位北王居然矢口否認。

薑太淵最恨不仁不信之徒,此刻聽聞這般堅決之聲,那一抹好感瞬間消散,平和的麵容裏浮現怒意,冷聲質問出言。

“北王殿下,此事鐵證皆知,你又何需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