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食色性也
“你就是楊鐵匠?”朱慈炯看了看那杆已被鮮血液染的通體暗紅的長槍問道。
“回恩公話,草民楊衡,世代以打鐵為生。”
朱慈炯心裏暗歎,明代的戶籍製度實在是太過奇葩,匠戶子孫世代就都是工匠,軍戶世世代代就得當兵,開國時期還不覺得有什麽弊端,可時間越久,就越能體現出這種製度的不合理,就好像這楊鐵匠,他身為匠戶如果跑去當兵,不被舉報也就算了,如果被追究,那就是逃籍,是死罪!
而那些軍戶,世代要是都能吃著皇糧也就算了,偏偏因為武將蓄養家丁親兵之風愈演愈烈,克扣軍餉不說,普通軍卒甚至成了為武將打理田地的免費勞動力,久而久之,所謂的衛所兵就徹頭徹尾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遇上戰事根本不堪一擊,兵籍上號稱衛所有雄兵百萬,其實根本就是個笑話,而像楊鐵匠這一類的好漢,就算想當兵都未必有門路,最後白白受損的永遠隻會是國家。
“你姓楊又把一杆長槍使的出神入化,莫非是楊家將後人?”朱慈炯莫名其妙的就想到射雕裏麵的楊鐵心,那家夥可不就是楊家將的後代嗎,所以開始有點好奇也有點期待。
“回恩公話……”
“不要回來回去,你說的累我聽著也煩。”朱慈炯現在確實很煩這個,好像不說這幾個字就不足以表示尊敬一樣。
“是,草民並非楊家將後人,隻是小時候聽多了楊家將的事跡,心生仰慕,所以一直苦練槍法,近二十年方有小成。”
“不錯。”朱慈炯由衷感歎,有這麽一身好武藝,不去從軍為國殺賊,委實是有些可惜了。
楊衡三人心頭血熱,他們何嚐不想當兵,憑他三人的武藝沙場殺敵建功立業豈非等閑之事,隻可惜他們三人兩個匠戶一個農戶,若是無人賞識又沒有機緣,想當兵?去投奔流寇倒算是一條路子,眼前的少年權貴,站在這裏一言未發就能讓不可一世的錦衣衛屁滾尿流,要是能得其推薦,豈不是就能圓了多年以來的夢想。
三人中李豐脾氣最為火爆,性子也是最直,剛想把心裏話全倒出去,隻聽見楊衡搶先說道:“草民敢問恩公名諱,草民三人受恩公活命之恩,當為恩公立長生牌,日日供奉,夜夜焚香。”
“我叫淩……”朱慈炯嗬嗬一笑道:“我叫朱慈炯。”
“朱慈炯?”李豐喃喃念了一遍。
“放肆!”韓讚周果斷喝道:“王爺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
三人這才回過意來,這也怪不得他們,往日裏大家在一起談論定王仁義之事,誰又會說起定王大名,所以一時間根本想不起朱慈炯到底是誰,被韓讚周這麽一喝,頓時清醒過來,李豐一個勁**自己嘴巴,沒幾下就已抽的滿嘴是血,嘴裏還含糊不清的說著死罪。
“你們三個若是想從軍報效大明,孤王可以給你們一個出路,要是不願意,也可安心過普通百姓的日子,孤王可以保證錦衣衛不會再來找你們的麻煩。”
楊衡頭磕的砰砰作響,嘴裏說道:“我等三人日夜所想就是能有一天能有機會效命疆場,今受王爺活命抬舉之恩,唯有日後在戰場之上奮勇殺敵,以圖報王爺大恩於萬一。”
“好!這番話孤王記下了。”朱慈炯心情很不錯,微服亂轉都能遇上三個以一敵百的好漢,這種運氣與後世買彩票中大獎的概率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雖然以後他的軍隊是以火器為主,可冷兵器搏殺,在這個時代依舊是一股無法忽視的重要力量,可以想象有這三個人存在,對於軍隊冷兵器組成部分將會產生多大的助力。
“起來吧,明日你三人去江心洲找林統領報道,自會對你三人有所安排。”朱慈炯又道,:“雷承,回去告訴林統領,對這三人的體能操練加倍,要是誰能完成,就讓他從百姓中挑選五百人組成新營,新營入軍標準嘛,就按親衛營訓練的一半好了,要是不能完成就入親衛營從一個普通軍卒做起吧。”
“加倍!”雷承低頭應是,人卻差點被唬暈過去,那是什麽概念?
每天卯時集合,開始負重四十斤跑兩千丈……吃完早飯拿一根棍子,棍子頂端吊住一塊磚頭,一動不動平端一個時辰……屈腿伸五百次……仰臥起坐三百次……俯臥撐三百次……然後吃午飯,飯後繼續把前麵做過的再來一遍……然後擰百斤石鎖一百次……遊泳一千丈……晚飯後負重五十斤跑三十裏……夜裏時不時還被抽醒繼續練……
那十天親衛營的千把號弟兄是怎麽過來的,他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真正堅持到最後能完成全部訓練任務的包括他在內不過一百多人,還是林統領覺的人太少,這才破格提拔了八百練的還不錯的加進來,這才有了如今的親衛營,現在把這三人體能訓練增加一倍?不管能不能撐的下來,至少覺是不用睡了……
最震撼的還是楊衡三人,按照王爺的意思,隻要他們能通過那什麽勞什子體操能練,就代表他們直接就可以帶一支五百人的兵馬,差不多就是從五品副千總一個級別啊,這得是多大的恩遇,就算是把十輩子的命都賣給定王都還不起啊。
朱慈炯止住又要下跪的三人,剛要轉身離去,看見鐵匠鋪門前楊芹滿臉淚痕地站在那裏,兩隻手死死攥住一把匕首握在身前,梨花帶雨般的模樣看得朱慈炯心裏微微一顫,莫名升起一絲異樣感。
朱慈炯暗自苦笑,自己這才回到原身半年都沒有吧,這思想墮落轉變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在現代他妻子宋雅過世之後幾年,他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甚至沒有動過再娶的念頭,可現在倒好,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片子,心裏居然產生悸動,雖然這個楊芹看上去的確很清純也很漂亮……輕輕搖了搖頭,朱慈炯已將後麵的荒唐念頭一股腦甩的無影無蹤。
但是今天微服出來亂轉,主要目的是什麽來著?好像就是為了等夜色降臨,去會一會那個名揚秦淮河號稱詩畫雙絕的名妓卞賽賽的吧,這一想起,朱慈炯頓時覺得自己無恥的境界又提升了一個檔次,隻是可惜他如今才十四歲,就這身子骨……傷不起啊!
輕咳了一聲,朱慈炯道:“你妹妹就隨你……”
“王爺。”楊衡再次跪倒,韓讚周在一旁色變,這個草民真是大膽至極,居然敢打斷王爺的話頭,簡直就是不知死活,不過很顯然,朱慈炯並不介意。
“王爺,草民與妹妹十幾年來一直相依為命,如今草民立誌從軍,為大明為王爺效忠,妹妹自是不能帶在身邊,可妹妹孤苦伶仃一個人,草民要是把他一個人留在鋪子裏實在放心不下,草民懇請王爺能收留小妹,做個端茶倒水的丫頭,也算是對王爺活命之恩的小小報答。”
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絡腮胡趙吉祥聽了這話嘴邊都不禁抽了抽,他們三兄弟義能付生死,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可如今卻依然不得不鄙視一下。
這小子算盤打的也忒精了,跟著王爺哪怕就是身邊一個丫頭,可不也比跟他去江心洲上強一萬倍,而且楊芹容貌俱佳,要不然那羅曹也不至於見了一麵就驚為天人,想要明媒正娶回去了。
如今嘴上說是為報恩,其實心裏指不定就在想王爺要是那一天喝多了臨幸了楊芹,那將來沒準就是定王側妃啊,這可是要上皇室宗譜的,趙吉祥心裏一邊鄙視一邊鬱悶,他咋就沒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妹妹呢?要不然讓妹妹替他報恩似乎也說的過去嘛。
朱慈炯自然是準備讓楊芹上江心洲的,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孤零零一個人待在鋪子裏,沒準就能給了歹人可剩之機,這要是有個好歹,以這丫頭的性子隻怕當場就得尋了短見,那真要說起來,這過錯還得落在自己頭上。
現在楊衡想要妹妹進宮做侍女,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反對的理由嘛,十六七歲的青春少女素顏就這般俏麗動人,這要是打扮一下,妥妥就是一尤物啊,有這麽一美人伺候,時不時替他捶捶背捏捏肩還能養眼,簡直就是一種無邊的享受嘛,當然其它方麵暫時是不用考慮了,他可不想最終落的和漢成帝一樣的下場。
現在朱慈炯是越來越能體會到皇室宗親為什麽會在腐化墮落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食色性也,福王,多麽無辜多麽可憐的人呐。
“韓公公。”
“奴婢在。”
“你不用跟著孤王了。”朱慈炯吩咐道:“領楊衡之妹入宮交於清雅學習宮廷禮儀,日後就留在孤王身邊伺應。”
“奴婢領命。”韓讚周一邊說一邊大有深意的朝鋪子前,還在不知所措的美貌少女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