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駱養性召見
出了皇宮,已經是天快黑的時候了,劫後餘生的趙興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麽過來的,上下起伏如同過山車,腦袋裏現在還是暈沉沉的呢。差點被太監的驚心,被皇帝召見的緊張,說出實際情況之後的種種可能,讓他的腦袋一片麻木。
渾渾噩噩的往家裏走,剛剛拐角,卻被一個人拉住,抬頭看去的時候,卻是自己上司,百戶朱晨光。
趙興趕緊甩了下腦袋,讓自己的思維再次清醒起來,趕緊上前施禮拜見。
結果朱晨光滿麵陰沉的隻說了一句:“指揮使大人要見你。”
就這一句,當時沒嚇尿了趙興。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和當年的老指揮使,他爹駱思恭可是天壤之別的人物,此人殘忍且貪,但除了殘忍且貪之外,就沒有一絲別的能力。
今日自己和皇上所言,卻正好擊中了他一個致命的關鍵,那就是貪。
雖然趙興說十五萬錦衣衛裁撤那些被各級官員占據的白吃白喝,隻有三萬。但其實,駱養性最少貪占了其中五千名額,那是每月一兩萬銀子的收入啊。
結果這個聚寶盆被砸碎了,那麽,駱養性還不恨死自己?
不要相信皇宮大內禁衛森嚴,風雨不進,但不進是真的,但出卻也是真的。
隻要你想獲得哪怕是皇上臨幸哪個妃子,隻要他剛剛翻了牌子,外麵有心人,就能立刻得到最確切的消息。
宮中十萬宮女太監,指著傳遞皇帝的小道消息活命的大有人在,這也是一些宮女太監活命的法門。
更何況是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何況在這多事之秋的駱養性?自己被召見的消息,絕對第一時間就落到了他的耳朵裏,而自己說的,也絕對第一時間落到他的耳朵裏,要不然,怎麽就急巴巴的派自己的頂頭上司朱晨光過來堵截自己?
落到駱養性的手中,絕對生不如死。想到這裏,趙興開始四處尋摸胡同的入口,準備溜之大吉。
結果前麵正走著的朱晨光,似乎是腦後長了眼睛,頭也不會,腳步不停的對趙興淡淡的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的。”
趙興立刻就端正了視線,腳步也變得堅定鏗鏘。
“是的,跑回去請崇禎當保護傘,現在是不現實的了,皇帝可以召對自己這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但自己求見皇上,連午門的廣場都沒資格進入,更何況其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與其家人被迫害報複,那不如幹脆自己麵對。大不了,自己當場咬舌自盡了,那也算給駱養性一個交代,也會讓他放了自己一家老小。”
駱養性的宅邸恢宏的讓人咋舌,原先他老爹的低調,被這個駱養性徹底的摒棄,在親自撈了銀子之後,就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殘忍且貪似的,將原本樸實無華的宅院,翻修到了暴發戶的標誌性建築了。
不過,往日這個時候依舊車馬喧嘩的府門,今日卻顯得冷清異常,隻是幾個門房,坐在門房裏烤火取暖。
也難怪,現在裁撤東廠錦衣衛的事情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人走茶涼,人情冷暖,在這個時候最是顯現的直接。若不是這幾日休沐,再加上英國公和東林打擂台,估計這事就已經有了準信了。
既然裏麵已經傳出了信,東林盯的也緊,事情是十成十有了定案,那麽誰還願意再來這即將過氣的人物家。來這裏,可不是白來的啊,那是要大筆的使費禮物的。
朱晨光到了大門前,先向上麵的門房施禮:“這位大哥,按照大人吩咐,人我帶來了,請通報一聲。”
那個門子就懶洋洋的沒動,就當朱晨光是個空氣。
朱晨光彎腰上前,在袖子裏拿出了一小錠銀棵子遞上:“勞煩大哥了。”
指揮使,他們的主子交代辦的事,竟然也要攔門收紅包,而且毫不掩飾,這真是主有所好,奴必從之。並且從的是如此的明目張膽,如此的肆無忌憚,可見駱養性已經瘋狂到了什麽地步了。
但他瘋狂,是他有瘋狂的資本,自己沒有,自己隻有想著怎麽能過了這一關吧。
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隻是通報自己過來,不大一會,那個門房出來,對著朱晨光有了點笑容:“趕緊進去吧,爺正等著呢。”
朱晨光千恩萬謝之後,帶著趙興從偏門進去。
穿過庭院,過了大堂的偏門,直接到了後麵的花廳,那個門房點了下手,朱晨光帶著趙興站住了腳步。
結果剛剛站定,一個仆人樣子的就被架了出來,一麵掙紮,一麵聲嘶力竭的哀求:“老爺,小的不是故意的啊,饒了小的吧。”
結果院子裏的花廳,傳來一陣低低的咆哮:“沒開眼的東西,錦衣衛還沒裁撤呢,我還沒被罷官閑置呢,你就敢勾結外人,來我這裏胡說八道,你個不開眼的狗東西。去去,扒光了他,將他埋在院子的雪堆裏,要是你命大明日不死,我就饒了你。”
門房不由得嚇的一縮脖子。
這大冷天的,不要說扒光了,就是穿著皮裘棉襖,一晚也絕對凍死。
結果不管那個人如何掙紮哀求,房子裏再也沒了聲音。
那個門房進了花廳的院子,等了很久,有一個人笑著出來,經過朱晨光趙興身邊的時候,那個人還衝趙興莫名奇妙的笑了下,笑的趙興渾身汗毛都炸了。
等他走了,才有一個小斯出來,對著朱晨光和趙興點手:“麻溜的進來吧,老爺等著呢。”
朱晨光再次帶著趙興到了花廳的外麵,朱晨光整衣之後,恭敬報門:“屬下百戶朱晨光,求見指揮使大人。”
裏麵的棉布簾子撩開,打簾子的小斯道:“老爺情朱百戶進去。
朱晨光這才帶著趙興進來。
花廳很寬敞,地龍也燒的熱,一進來,就有一股熱浪撲麵,趙興悄悄的放眼過去,滿屋子都是古董的架子,上麵擺著商周的青銅,漢唐的陶器,宋元的瓷器,就這一屋子的古董,最起碼也是幾十萬的身價。
朱晨光麵對正在一個古董架子前的中年人跪拜下去,再次報名。趙興也跟著亦步亦趨跪倒。
這個中年人轉過身來,卻是白麵長須,臉色帶著冰冷的表情,看到朱晨光,對他輕輕點頭:“起來,靠邊站著。”
朱晨光再次磕頭,然後乖乖的站起來,靠邊束手低頭站立。
趙興也想站起來,但上麵沒有發話,也不敢造次,於是,繼續跪在那裏不言語。但他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著自己,不得不將腦袋壓的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