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人是鬼都在秀隻有滿寵在挨揍
下午的時候,許都城內就傳出了流言:“嘿,聽說了麽,種輯跟著滿寵回京,一下了馬車就暈倒了”
黃昏的時候,這流言傳著傳著就變了味兒:“嘿,聽說了麽,種輯被關進了許都衛大牢,被滿寵嚴刑拷打,現在人都被去了半條命了。”
傍晚的時候,城中的酒肆市井紛紛流傳著這樣一條勁爆新聞:“嘿,聽說了麽,朝廷新任命的光祿勳卿,被許都衛滿寵給秘密處決了。”
“這怎麽可能呢,種大人是新任九卿,又有刺董的事跡名聲,這次他是遇刺,是被害,怎麽會死得這般稀裏糊塗的?”
“嗨,什麽九卿啊,現在什麽事還不是司空府說了算,前些天天子都被司空逼得自伐了,哭著求著司空篡位,他滿伯寧雖然隻是一個縣令,可人家是司空的親信人啊,有什麽事兒是他不敢做的,楊太尉名重天下,不還是被他打斷了腿?區區一個九卿又算什麽。”
許都城在天子遷都之前隻是一座很普通的小縣,原住百姓不多,因此現在城中的居民大多都跟朝廷和曹操手下的大小官吏們扯得上幾分關係,對這種政治八卦極為敏感,傳播起來的速度也極快。
於是這事兒很快就被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了。
而滿寵,卻是有嘴也說不清了,昨晚上本來就一宿沒睡,這下更是想睡都睡不著了。
大半夜的,高局三獨坐中的禦史中丞突然就帶著一堆禦史台的禦史就闖進了他的家中,見了麵,二話不說啪的就是一個耳光打在了滿寵剛剛有點消腫的臉上。
“滿寵!你竟敢私殺朝廷九卿?!今日你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明日豁出性命不要,也必要參你!”
滿寵心中雖然惱怒,但三獨坐畢竟是三獨坐,強忍著怒意,道:“誤會,這真的是天大的誤會,我可什麽都沒幹啊,我把種大人接過來之後他自己就暈倒了,更沒把他關大牢,他就在我的府上,睡在我的**修養呢,我甚至還派了我的夫人親自照料,我……我冤枉啊!”
董芬自然不信,又帶著人強闖滿寵的臥室,見**種輯真的還有氣,而且真的被滿寵的夫人貼身照料,這才鬆了一口氣。
當然,種輯雖然這會兒還活著,但情況肯定也沒有太好,他這種情況在後世屬於典型的傷口感染,高燒不退,東漢時又沒有抗生素,能不能撐得過去全看天意,隨時都可能會撒手人寰,一命嗚呼。
於是董芬憤怒的又扇了滿寵一個嘴巴。
“種大人在跟你上車之前明明都好好的,還能和潁川名士們高談論闊,飲酒作樂呢,你說你啥也沒幹,他回來後突然自己就暈倒了,這理由你自己信麽?”
“…………”
“種大人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必殺你!”
撂下一句狠話,董芬扭頭就走了,也沒提要把種輯接到自己府上調養。
畢竟他現在看起來已經隻剩下半條命了,萬一死自己家裏,自己也說不清。
而滿寵呢,則隻能強忍著委屈,客客氣氣的把董芬給送走。
結果董芬走了剛剛兩刻鍾,司徒趙溫又帶著人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見到滿寵,不由分說蠻不講理的啪的一聲,又是一個大嘴巴子。
“滿寵小賊,你敢陰殺九卿?!”
“…………”
一晚上過去,種輯在他們家倒是睡得香甜,滿寵的臉卻是被重新給扇得高腫了。
不止這些漢室忠臣扇他,連郭嘉都親自到他們家一趟,見了他二話不說啪啪啪啪的又是好一頓大嘴巴抽。
對於滿寵那蒼白而又無力的解釋,誰也沒信半句。
隻是他自己也挺納悶,這荀家……怎麽沒派人過來扇他呢?
種輯畢竟是從荀家被帶走的,荀家又向來忠君,這荀攸和種輯私交上還是刎頸之交,怎麽想,這荀攸也應該代表荀家過來扇他啊。
以己度人,莫非……這荀家不是想扇他,而是想殺了他?
晚上,滿寵對著銅鏡中自己又腫起來的臉頰,暗暗發誓,以後絕不讓人再扇他的臉了。
今日之羞辱,他日必將百倍奉還!
………………
他哪裏知道,荀悅今晚上何止要扇他,甚至刀都拿出來了,就要去殺了他,連荀彧都攔不住。
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是荀攸出麵把他給攔住了。
論輩分,荀攸要管荀彧和荀悅叫叔,但是論年紀,他們仨其實都差不多同齡,彼此關係比較親近,許都的地皮比較緊張,大家的府邸都不大,尤其是這荀家的老家潁陰離許都實在是太近了,家裏的親戚全都住汝陰了,仨人的俸祿賞賜自然也就全都送回老家了。
因此他們仨大老爺們雖然都是兩千石高官,卻索性就全都住在一個府上,隻是住不同的院罷了,在這件事情上,自然也就要同進同退。
考慮到荀攸和種輯的私人交情,要殺滿寵的話他遠比荀悅更有立場,因此荀悅在深深地看了荀攸一眼之後,便生著悶氣回自己的屋了。
而荀攸,在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則默默的拿出了一個錦囊,傷神不已。
錦囊裏是一封信,一封種輯寫給他的信。
他與種輯在潁陰分別時種輯將此信交給了他,並告訴他,如果這次他萬一萬一萬一被小人所害,就請荀攸打開錦囊,幫他辦一件事情。
說實話,荀攸還以為種輯防著的人是郭嘉,壓根沒想到自己會折在滿寵的手裏。
更沒想到滿寵會以如此直接,如此囂張,甚至幾近於失心瘋的方式來弄死種輯。
弄死一個九卿,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懶得找,連點必要的掩飾都沒有做。
曹操都不見得敢。
荀攸簡直都有點佩服滿寵這個憨憨了,以前他一直以為滿寵是內心細膩,表麵上裝憨憨,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真憨憨啊。
這封信荀攸其實早就看過了,這一點上他做的確實也不夠君子,信上的內容也特別簡單,隻是告訴了荀攸,救他的壯士是西涼人,應該是董承私曲家臣,自己如果有事,郭嘉極有可能會查到董承的頭上,畢竟人家救了自己性命,讓他看在倆人交情的份上,幫忙照看一二。
如果他知道董承養的死士居然是為天子所養,他死也不會給荀攸透露一絲一毫的,可他根本就不知道啊,郭嘉都沒往這方麵留意,他自然更不可能往這上麵想。
在他想來,這肯定是董承在自作主張,陰私保留一批死士,準備將來有用。
以他對董承的了解,這貨早晚還得壞事兒,做事也不可能做的周密,憐惜這份對漢室江山的忠肝義膽,種輯本來是打算等他回許都之後親自去找董承聊聊,幫幫他的。
而自己現在既然要死了,這個任務交托給荀攸,他也算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