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弓箭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欽州靈山縣縣學教授黃渙教授有方,不但在學堂之中傳經授業,還帶著生徒們來了縣學學田,讓他們知道糧食來之不易,讓李三堅等人知道世之艱辛。

所謂學田,就是朝廷出資購置的田地,或朝廷將係官折納、抵擋、戶絕等田產,召人添租爭佃,充助學費,從而達到興學的目的。

當然除了官府撥款、捐資之外,也有民間出資的,用以資助縣學或州學。

出資修建縣學之人,多為地方上的官吏、豪富、大姓、士子等等,當然其目的不盡相同,為名者有之,為利者有之。

李三堅當然明白生活的艱辛,瓊台的蜑戶不就如此嗎?李三堅的外祖父、舅父等蜑戶為了生計冒死采擷真珠,可是以命換珠,僅僅換回了一些勉強維持生計的糧食、酒、鹽等物。

可無論是任何朝代,任何時候,這個世上總是有貧有富,富者揮金如土、窮奢極欲,窮者家徒四壁,為了生計是拚命勞作,有的甚至鋌而走險。

陳可兒之父陳慥就是個富人,李三堅不知道陳慥是如何致富的,可李三堅知道陳慥是揮金如土的,僅憑家中養了如此之多的歌妓、舞妓就可見一斑。

當然李三堅並不是很討厭陳慥,反倒是對陳慥感激不盡。陳慥命其女給李三堅送來了不少財物。

不過雖李三堅感激陳慥,雖李三堅確實需要錢物度日,可陳可兒送來的財物仍是被李三堅拒絕了。

李三堅雖不是不食嗟來之食如此迂腐之人,但李三堅也不願意欠人人情,也不願意無緣無故的受此大禮。

大商陳義德所贈二十片金葉對於李三堅來說就是個沉重的包袱,當時陳義德所贈的是一本書,李三堅才收下了,可誰又料到書中夾了二十片金葉,也就是二十兩黃金,這對於李三堅來說就欠下了陳義德的人情。

李三堅由於生活所迫,使用了這些金葉,話說李三堅也不是那種寧可餓死而放著眼前錢財不用之人,如春秋伯夷、叔齊,為了所謂的大節,不食周粟,被活活餓死在了首陽山之上。

李三堅絕不是這種人,大不了今後有機會,今後有了財物之後,將這些金葉歸還陳義德便是,李三堅心中暗道。

“黃教授。”李三堅忽然指著正在學田之中勞作的佃戶們問道:“他們勞作一年,可有餘糧?”

李三堅忽然提出這個問題,頓時使得黃渙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涉及到朝廷,涉及到官府,涉及到方方麵麵,沒準還能涉及朝廷犯忌之事,黃渙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

宋之農戶主要分為五等,按是否占有土地,又可分有地農戶和無地農戶,而按占有土地的多少,又可分為富裕農戶、自耕農、半自耕農等等,沒有土地的農戶即為佃戶或被稱作客戶。

宋之客戶約占總戶數的四成左右,再加上富裕農戶、自耕農、辦自耕農,約占人口比例達八成以上。

也就是說宋人八成以上是農戶。

占人口八成以上的農戶所占農田之數卻隻有三至四成,剩餘的土地是握在皇族、官宦、寺觀或豪強手中。

而皇族、官宦、寺觀或豪強是有特權的,他們根本不用繳納賦稅或繳納少量賦稅,也就是說占有三至四成土地的農戶要負擔宋大部分的田賦。

除此之外,農戶除了負擔田賦之外,還要負擔支移和折變、丁口之賦、雜變之賦、和糶和買等苛捐雜稅,還要服各種徭役,實為負擔沉重。

黃渙對此是明白的,但黃渙又如何跟李三堅細說?此事說個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豐年要好些,應該有些餘糧,歉收之年,他們僅能糊口甚至。。。”黃渙良久之後,含糊答道。

“甚至。。。什麽?難道農戶們生計艱難?”李三堅接著問道。

“你。。。”黃渙真想將李三堅按在地上狠揍一頓,如此之事,你個黃口小兒問那麽多作甚?黃渙心中暗道。

黃渙萬萬沒料到,帶他們出來讓他們體會一下糧食來之不易,可沒料到李三堅居然如此打破砂鍋問到底。。。

“豐年,一歲之耕,供公僅足,而民食不過數月,災荒之年,百姓或采橡樹的果實或食菜根度日,你可滿意?”最後黃渙恨恨的對李三堅說道。

李三堅聞言默然,沒有再接著問下去了,李三堅知道百姓的艱辛,可李三堅又有什麽辦法?

李三堅自己還不知道自己今後的命運是如何呢,若科舉無望,沒準自己也會如此呢。。。

。。。。。。。。

“哎呀,你可真笨。”陳可兒真想將李三堅這個“**賊”外加蠢豬一腳踢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狠狠將他**一番。

李三堅拿著一副弓箭,傻呆呆的問向陳可兒:“不是如此嗎?難道射不出去嗎?”

李三堅雖未接受陳慥、陳可兒的饋贈,可見青衣漢子秦伯乃是個“武林高手”,於是死皮賴臉的求秦伯指點山魁武藝。

陳可兒剛開始憎恨李三堅是個“**賊”,不過在李三堅的解釋之下,也就知道了原來小豆芽是個可憐之人,並且李三堅為了照顧小豆芽,而與小豆芽同居一室,並不是什麽**賊。

最主要的是陳可兒架不住李三堅的花言巧語,再加上陳可兒貪玩,於是就答應讓秦伯指點山魁武藝,在秦伯指點山魁武藝的同時,陳可兒閑著無聊,也得意了“傳授”了李三堅一些武學技藝。

陳可兒傳授武學技藝,首先從弓箭開始,宋之文人基本上是一手書本,一手弓箭,如此才顯得文武雙全。

朝廷雖然對像弓弩、長槍、堅鎧等類大殺器官製甚嚴,不過對於簡陋的、威力不大的弓箭不是那麽嚴格的,基本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民間各種“弓箭社”就是佐證。而以陳慥的本事,搞些簡陋的弓箭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陳可兒所帶來的弓箭,與其說是弓箭,不如說是玩耍之物,射距不過四五步,估計連隻兔子都射不死,更不要說人了。

可即便如此,李三堅仍是玩不轉,被弓箭折騰的頭暈腦脹的。

“你射啊,你倒是射啊,本姑娘今日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射的?”陳可兒見李三堅提弓準備射箭的模樣,簡直哭笑不得的,於是叉腰說道。

“射就射。”李三堅賭氣的說道。

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李三堅心中不服氣的想到。

於是李三堅左腳前,右腳後,微微側身,左手用力握住弓臂,將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右手扣緊弓弦,並用力將劣弓拉了個滿月,並將左手微微抬起,準備向遠處發射。

姿勢還是像模像樣的,隻不過。。。

“嘣”的一聲梆子響,弓弦發出一聲輕響,弓弦迅速的彈向了弓臂,可前麵沒有任何羽箭飛出。。。

“哎喲。。。我草!”李三堅發出一聲慘叫,李三堅未扣緊羽箭,箭尾槽脫離了弓弦,箭尾直接戳在了李三堅的臉上,將李三堅“俏臉”刮出了一根淡淡的血痕。

“哈哈哈哈。”陳可兒見狀頓時笑彎了腰,彎下了身子笑得喘不過氣了。

“笑什麽笑?要不你來?”李三堅揉著生痛的臉蛋,悻悻的說道。

“我來就我來,看好了,笨蛋。”陳可兒笑嘻嘻的接過弓箭,彎弓搭箭,快速的射出一箭,羽箭準確的命中了三步以外的一處箭靶。

“怎樣?本姑娘的本事如何?”陳可兒得意的看著李三堅笑問道。

“哼,不怎麽樣。”李三堅惱羞成怒的說道:“本公子讀書去了,恕不奉陪!”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李三堅背著雙手,邁著八字步,邊走邊說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呸,書呆子。”陳可兒看著李三堅背影哼道。

“喂,書呆子。”陳可兒隨後對李三堅喊道:“我要回去了,你。。。你。。。你。。。”

“我什麽?大俠有何吩咐在下的?”李三堅詫異的問道。

“你不許對小豆芽。。。啊?”陳可兒說道。

“我。。。你。。。”這下該輪到李三堅結結巴巴了:“我。。。你簡直。。。你當我是什麽人了?今後再提此事,你我立刻割袍絕義,永不相見。”

“你。。。絕義就絕義,誰稀罕啊?”陳可兒怒道。

“小娘子請回,慢走不送。”李三堅也絲毫嘴上不饒人。

陳慥的陳家莊距離靈山縣並不遠,也就數裏地,因而陳可兒沒事就來找李三堅玩耍。

“哼。。。”陳可兒哼了一聲就欲轉身離去。

“書呆子,看招!”陳可兒隨後實在不甘心,忽然回身揮了揮手。

頃刻間,天地變色,一條冰龍呼嘯而出,帶著冰淩猛地撲向了李三堅,冰龍張開了藍幽幽的巨口,欲將李三堅吞入腹中。

“啊。。。”李三堅發出一聲慘叫,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冰龍撞在了李三堅的臉上,冰龍碎裂化為了無數碎冰,冷水淋了李三堅一頭一臉。

“咯咯。。。”陳可兒見李三堅狼狽模樣,頓時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