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三步走

陳平剛要說下去,堂屋裏鄭女在喊:

“你們兩個,過來吃飯了。”

陳伯從地上站了起來,拉著弟弟的衣袖,“走,快去吃飯,今天有乳脂,剛才我偷吃了一口,真的美極了。”

飯桌上,一盆粟米飯,一盤豆苗,一碟韭菜花,一缽熱氣騰騰剛出缶的煮乳脂,香氣誘人。

陳伯接過鄭女給他盛好的米飯,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乳脂來,剛要往嘴裏放,猛然看見陳平笑眯眯地看著他,忙把乳脂放到陳平的碗裏,筷子一抬,示意陳平,又像是對自己說。

“快吃,快嚐嚐,好不好吃。”

陳平微笑著,將乳脂放進嘴裏。

“嗯,這乳脂,滿是豆子的靈魂,嫩而軟,糯而滑,香氣襲人,真乃食中上品矣!”

陳平看著近乎貪婪地大快朵頤的哥嫂,搖頭晃腦,故作拽文。

“這、這煮出來的乳脂,確實比嫩乳脂好吃。”陳伯顧不得嘴裏的乳脂發燙,連吞帶咽下去,也讚歎道。

“比那肥肉還嫩滑。”

“肥肉吃多了會膩,這個乳脂不會,越吃越好吃。”

鄭女眼睛盯著筷中的乳脂,顧不得參加兩人的品鑒會,隻顧埋頭往嘴裏填送。

吃罷晚飯,趁著夕陽的餘暉,陳伯兄弟兩個,腆著鼓鼓的肚子,在院子裏繼續他們的發家計劃。

“弟,你剛才說還有一件事要商量。”

“是這樣,乳脂這件事,具體怎麽幹起來,我想了一下,大概要分三步走。”

“哪三步?”

“這第一步,就是從現在開始,你要做兩份工。”

“嗯,這我成,隻要是動力氣,幾份工都可以。”陳伯沒等弟弟說完,先表態道。

“你把時間分為兩塊,上午去田裏侍弄莊稼,下午回來碾豆子,咱倆做乳脂。”

“我也是這樣想。”

“石精的燒製和點乳脂的份量大小,我一會兒教給你。隻是,這可是看家的本領,任天王老子,上至魏王下至親朋故交,包括家裏任何人,打死都不能透露出去。”

說著,陳平示意了一下堂屋正在忙碌的嫂嫂,那意思對她也不要講。

陳平之所以保護配方不外傳,不僅是為哥哥發家著想,也為了規避後世曆史的溯及。

陳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平弟。出你的口,入我的耳,天底下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哪怕刀架脖子,也毫不含糊。”

陳平望著哥哥誠懇的臉,笑了笑,“那倒不至於,這是例外的一條,如果真到了生死關頭,可以說出來保命,不管什麽秘方,都沒有性命重要,除此之外,牢牢守住這個秘方就行。”

“我記住了,弟,就按你說的。”

陳平拉著哥哥的衣襟,來到廂房裏,蹲在地下用樹枝畫著,口中說著,把秘方傳授給了陳伯。

“怎麽樣,兄長,記下了麽?”

“記下了,我都記在心裏了。”

“這幾天準備好了,你就早點收工回來,反正大太陽底下,也不適合田裏幹活。正好回來碾豆子,做乳脂。”

陳伯點頭,轉而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是做好了乳脂,怎麽賣掉呢?咱們不是作坊,也不在集市裏,是不能隨意買賣東西的,做商賈的,要到官府申報的,還要交稅賦的。”

“這事我也想好了,咱先暫時不按作坊那樣掛招牌,也不去集市上賣。”

“那做好了那麽多乳脂,怎麽賣掉呢?”陳伯擔心。

“這就是第二步。”

“怎麽做?”

陳平幹脆地說道:“送。”

陳伯沒理解:“送,怎麽送?”

陳平問:“咱們裏社有多少戶人家?”

“大概三百多戶吧。”

“那好,前幾十箱乳脂做好了,都劃成大小一樣的塊,挨家挨戶送,每家隻送一塊,送一次。”

陳伯不解,“白送,這是為何?有的人家都不熟悉,也叫不上名字,去了多尷尬啊。”

“叫不上名字沒關係,俗話說‘抬手不打送禮人’,不管認識不認識,也不管有沒有過節和恩怨,隻管送就是了。”

“好,你說送咱就送,反正你總是有原因的。”陳伯點點頭。

“送的時候,要告訴人家怎麽個吃法,然後,這送的學問就在臨走時候要說的一句話。”

陳伯沒追問,期待地看著弟弟的嘴巴。他知道,那裏麵一定有他期待的、令他難以想象的好主意出來。

果然,陳平說道:“走的時候,你隻要說,如果喜歡吃,隨時來咱家裏,用豆子換就行。”

聽到這兒,陳伯霍地站了起來,抑製不住興奮,右拳在左掌上一擊道:

“太好了,這樣各家都知道咱家做乳脂,又不用花布幣,豆子家家都有,換著吃省事,也不用去官府申報商賈資格,省了稅賦,這一舉數得,這麽好的主意,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說著,狠狠捶了陳平肩膀一拳。

“哎呦。”陳平忍不住輕聲叫了一下。“兄長,你這渾身蠻力,我怎麽吃的消。”

陳伯頓時又滿臉歉意,伸手去揉陳平的肩膀。

陳平擺脫,笑道:“逗你呢,我還沒那麽嬌貴。咱們接著說。”

陳平示意哥哥繼續蹲下,“接下來,就是第三步。”

“照這樣,一旦開始,咱們就不能收手,這樣咱家的豆子,也支撐不了多久就用完了。”

“所以,我們一開始要多買些豆子備用,最起碼半月內,不愁原料。”

“隨後,我們換上來的豆子就可以補充了,那就麵臨下一個問題。”

陳伯問,“什麽問題?”

“怎樣才能做更多的乳脂,這是個大問題。”

“你不是說你有辦法麽?”

陳伯現在已經習慣依賴弟弟做決策了,他覺得弟弟的腦袋,簡直就是智慧的寶庫。

“辦法倒是有,就是需要點錢。”

陳伯早有精神準備,“多少錢?”

“我的想法是,把家裏的布幣都拿出來,一半收豆子,一半給我去置辦作坊用的用具。”

陳伯問,“用豆子換乳脂還要弄作坊麽,官府不見得批呢,即使批了,萬一見咱們生意做的好,再收歸了官府,就劃不來了。”

陳平道:“作坊肯定要弄的,暫時可以換豆子,一旦做起來,開個作坊是最好的辦法,就可以做全城的生意。雖然稅賦高了些,但咱們這乳脂是全城頭一份,隻要咱把秘方控製住了,任何人也沒辦法,咱們家就可以發達了。”

陳伯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聽你的,就按你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