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喜歡錢
李正其實對於這件事其實心裏麵是有一些憂慮的,老王一家人都在城外,手裏麵若是有東西,不小心被人盯上,那可就是大麻煩。
以前不算是什麽麻煩,畢竟大家都是一窮二白,都勉強糊口。即便是心裏麵有酸的成分,大不了悶頭下地幹活,今年田裏收成比你好,也就釋然了。
可今年這個時間不對,兩個舅舅拿著錢狀態肯定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王氏堅持要讓李正沒事就給老王拿點,李正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比起銅錢,吃喝糧食隔幾天送過去一次,顯然相對來說更加安全。
兩個舅舅前腳出門,後腳敲門聲就響起來。
一開門,賽西施母女站在門口,靦腆著,羞澀著,平日裏威風的不行的讓男人們都感覺恐懼的那個賽西施,暴躁的母老虎,嘿嘿笑著,二丫呢,好像也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在一旁憨憨笑。
“姨娘,這是要幹嘛?”
李正注意到,二丫手裏抱著一大籃子的豆腐。
“小正啊,姨娘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這……”
有時候,溫暖的事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你說賽西施凶巴巴的,那是沒有辦法的自保,這幾日,經曆了大起大落,從豆腐滯銷開始,到現在突然間希望重燃,她內心沒有起伏,對李正的看法沒有改變才怪呢。
她是個明白人,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切是因為什麽,看著李正,她嘟嘟囔囔,想要說一些感謝的話,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姨娘,先進來吧,在外麵站著多不好。”
李正知道也懂得窮苦人的窘迫之處,賽西施身上經曆的東西,他也經曆過,窮人就是這樣,被人幫了,恨不得拿出自己的熱心腸去感謝人家,可話多了嘴邊始終覺得差一點,不知道說些什麽。
既然穿越到了這個封建時代,那麽就盡量不要讓自己再走一遍老路,更不要讓周圍的人也走那些老路了。
賽西施還是需要適應這改變。
“李正先生,我也來了,不請我進去坐坐?”
李正一看,皺眉,高良什麽時候跟過來了。
他怎麽知道自己家在哪?
看到了李正微微蹙眉,高良心裏一咯噔,這小先生不會是不喜歡被人打擾吧。
他也沒有想到,李正和賽西施家裏就是一牆之隔。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也是剛剛到達這一片,就看到賽西施帶著女兒在鄰居門口敲門,門開後,他就看到了李正。
這就是緣分啊。
“小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高良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他一直堅信,哪怕是不舒服,隻要說出來,就可以去緩和。
李正搖搖頭,“沒有沒有,隻是沒有想到高掌櫃竟然找到我家門上了。”
“小先生這是責備高良呢,不過小先生你誤會了。”高良走進院子,把禮品什麽的放在地上,自己則是回身四下看了看,隨後關門。
關上門後,這才朝著李正拱手說道:“我本來想找到賽西施問問小先生的住處,可剛剛走到附近,就看到了她們娘兒倆出現在了這裏。”
“這才好奇的看了一眼,原來小先生就在隔壁啊。”
李正點點頭, 這個說法倒是可信。
“高掌櫃來就來了,帶東西幹嘛?”
來者是客,李正也不是招待不起客人。
王氏呢聽到有客人來,梧桐樹下就擺上板凳。
李正給高良倒上涼白開,緩緩說道:“小院子有些簡陋,怕是招待不周的地方,高掌櫃還要見諒啊。”
“哪有,哪有,小先生在此處環境清幽,簡約至極,卻內有乾坤,處處不簡單啊。”不愧是走南闖北的商人,嘴上的話真的是可以顛倒乾坤,讓人不禁咋舌。
光是這一手,若是用在官場上,怕是高良早就起飛了。
“高掌櫃哪裏話,這是我家老宅,最近剛剛搬過來,年久失修,隻能如此。”
李正笑了笑,“姨娘,二丫,你們兩個喝水,別愣著。”
如果隻是和李正說話,賽西施和二丫一般都沒有任何顧忌,可高良在,她們母女二人自然就有些靦腆。
畢竟李正是熟人,可高掌櫃人家和咱們不一樣啊。
“沒事,小正,你們說,姨娘就是過來送點豆腐。”
高良摸著下巴,“小先生,今日高記糕點鋪子收獲頗豐啊,高良也不是沒有見過錢的人,隻是尋常這等情況,隻能發生在元日之時。”
“可經過小先生這一手,大災之年, 生意竟然還是如此之好,高良這是專門來請教了。”
李正淡淡一笑,“高掌櫃哪裏話,這無非就是一些營銷手段罷了。”
高良點點頭, “對了,按照小先生的吩咐,糕點鋪子和白玉豆腐之間的盈利會不少,今日高良特意過來,奉上銀錢,多謝小先生出手啊。”
李正擺擺手,“這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
高良如果想要感謝李正,盡可以打開方便之門,送錢這種事情,會留下話柄,這清河縣能有幾家普通人,家裏超過二十貫錢的?
高良就算做的極為隱秘,賬房先生難道就不知道嗎?
“小先生這是何意,高良一片感謝之心啊……”
李正笑了笑,“高掌櫃誤會了,我這個人其實最不喜歡錢,金錢這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隻是一種工具而已。”
工具?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高良一聽,有道理啊。
這話雖然他經常在別人嘴裏聽說,但那些人都是一些什麽人?都是一些鄉紳富戶,一個個不缺錢。
比如曾經登州有個先生,以前是學堂老師,後來做生意莫名其妙就發達了,真正的家財萬貫,真正的富甲一方,甚至名聲在外,在和州府的官員們一起吃酒的時候,那先生竟然說:我這輩子最不喜歡錢,我從沒有見過錢,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在哪個哪個村子裏教學的時候……
高良當時也在現場作陪,聽著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當然,高良更不會理解什麽叫凡爾賽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