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兄弟情深

函穀關,一座有著數百年曆史的雄關,曆經歲月的磨洗,依然虎踞龍盤。如今,函穀關已失去了軍事關卡的意義,但依然是關中的門戶,一個光榮的象征。

按照規定,函穀關關卡每班有三十人值守,兩邊角樓各三人,兩人瞭望,一人執旗,一旦有異常情況立即通知關內守關校尉。另有二十四人在關門內外巡邏,負責開城門、查驗行人。

“梁王,梁王來了。”忽然,守關士兵一陣**,紛紛看向關外。

一裏之外,一列整齊威武的車隊出現在視野裏,他們身著黑甲紅袍,手持戈矛,令人望而生畏,最前麵的兩麵旗幟上寫著大大的“梁”字。

這是梁王劉武的車隊,劉武是漢文帝和竇皇後的小兒子,也是竇皇後的心尖尖。自從幼年獲封代王,他大部分時間都遠離京師,偶爾來朝,還要經過朝廷的批準。

前些年,劉武每次回京,竇皇後都抱著他痛哭不已,多次請求能將他封得近一點。這不,今年梁懷王劉揖剛去世,劉武就被改封到了梁國。

年輕的劉武不到二十歲,英姿颯爽,氣宇軒昂,很多人甚至暗地裏說,他比太子英武多了。

對於這些傳言,太子劉啟和梁王劉武置之一笑。他們一母同胞,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極深,每次劉武回到京師,劉啟是最高興的,天天拉著一起去上林苑打獵。

“弟弟,你可到了,想死我了。”劉武剛剛走進驛站的院門,劉啟已然從屋內衝出,一把抱住他。

“哥哥,你怎麽來了?”劉武有些驚訝,又擔心的問道:“父皇會生氣的,母後還好嗎?”

劉啟一拍劉武肩膀,神秘的說道:“我是偷偷出來的,父皇還不知道呢。昨天,我借口去上林苑露營,連夜趕到這裏的。如果父皇罵我,你可要替我頂缸啊。”

劉武不禁苦笑:“哥哥啊哥哥,你還是那麽任性。母後的眼睛怎麽樣了?恢複了嗎?”這是劉武第二次問起母後。

劉啟的神色不由得暗淡了許多,歎氣道:“還是老樣子,太醫說,恐怕要完全失明。”

劉武痛心道:“母後啊母後,您再也看不清兒子了嗎?”

“不說這個了。今天天氣不錯,我們騎馬比賽回長安如何?好久沒有痛快的騎馬了。”劉啟興致勃勃的道。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哥哥,你現在可不一定能贏我哪。”劉武收拾起心情,和劉啟打趣道。兄弟二人之前沒少在上林苑比試,劉啟畢竟年長,騎術更為嫻熟些,以前多是他取勝。

“好!我就等著你超過我的那一天。”劉啟毫不示弱,又一臉壞笑道:“那咱們明天就從函穀關出發,看誰先抵達司馬門外的驛站,輸了的可要給贏家捶腿哦。”

函穀關距離長安皇城約有300餘裏,常人騎馬最少得一天,這場比拚可謂是大考驗。

“你說怎樣就怎樣,弟弟奉陪就是。”劉武爽快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用過早膳,二人全都換上一身勁裝,侍衛們牽過已喂飽的駿馬,一場拉力賽馬正式拉開了序幕。

隻見兩匹駿馬如同弓箭射出一般,一路向西狂奔。緊跟在後麵的,是他們各自數名貼身護衛,加起來不過十餘人,其餘的護衛隻能遠遠的落在後麵。

抵達鄭縣後,兄弟二人在驛站稍作休息,貼身護衛還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壺好酒,以及牛肉幹和果脯。

幾杯酒下肚,劉武忽然問道:“父皇還是那麽寵幸慎夫人嗎?”

劉啟恨恨道:“慎夫人如今都和母後平起平坐了,父皇竟然默許,椒房殿也很少踏足。”

劉武咬牙切齒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這個女人!”

“你不要衝動,不要惹惱父皇。”

“哥哥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不信父皇能護她一輩子。”

略作休息,二人再度起身。一路上,兩人的矯健身姿贏得了路人的一致叫好,更有懂馬者望塵而歎:

“這馬一看就不是凡品,爆發力強,耐力極佳,隻有匈奴才有如此良馬。即使在匈奴,也是極品,至少可值百金!”

圍觀路人一陣驚呼,如此極品寶馬,誰人能夠擁有?

日落時分,二人幾乎同時抵達司馬門外的驛站,也就是比賽的終點。連續一天的你追我趕,二人早已是精疲力盡,但在最後一刻,劉武還是領先了一箭之地。

劉啟大口喘著粗氣:“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前天晚上趕路,消耗太大了。劉武,有長進啊,居然贏了哥哥。”

劉武哈哈一笑:“哥哥承讓了!我可是天天在梁國騎馬哦。”

“你這個梁王可比我這個太子的日子舒服多了,在自己國內無所欲為。我就慘了,每次想要去打獵,都被父皇訓斥一頓,母後也是絮絮叨叨,煩都煩死了。”

“哥哥是要治理天下的人,比不得我這閑散諸侯王啊。”

稍整理儀容,兄弟二人隻帶著十餘名護衛入城,剩下的人今晚估計是趕不上入城了。先行見過漢文帝,漢文帝正忙,沒空多聊,讓他們去椒房殿看望竇皇後。

竇皇後得知劉武回來的消息,早早的吩咐宮人準備了晚宴,全都是劉武愛吃的。

“母後,兒子劉武給您請安了。”劉武快步走到竇皇後麵前,一把跪倒在地。

“我兒,快快起來。來,到娘身邊來,讓娘好好摸摸你。”竇皇後伸出雙手,迎接著劉武。

劉武趕緊起身,坐到竇皇後身邊。看著母親失明的雙眼,劉武不禁悲從中來,上次入朝,母後還能看見自己,如今卻隻能靠雙手感知兒子了。

竇皇後雙手捧著劉武的臉,反複摩挲,輕聲說道:“我兒好似瘦了些,梁國水土不服嗎?還是路上太辛苦?咦,你身上汗味怎麽這麽重呢?”

劉武尚在抽泣,劉啟趕緊回應道:“母後,今天我和劉武從函穀關一路騎馬過來的,好不痛快!劉武啊,他還贏了我呢。”

竇皇後沉下臉:“胡鬧!萬一出現意外可咋辦?你弟弟還年輕,你就不能穩重點?幾個孩子的父親了,做事還如此毛躁!”

劉武馬上接道:“這不能怪哥哥,是我提議的。”

竇皇後嚴肅道:“不管是誰提議的,以後可不許這麽胡鬧。”

劉啟和劉武相視一笑:“好好好,以後再也不敢了。”

竇皇後稍微緩和道:“你們都去洗個澡吧,臭死了,哪裏像太子和諸侯王的樣子?洗幹淨了,再來陪我吃飯,說話。”

椒房殿的側室裏,兄弟二人一邊任宮人搓洗,一邊嬉笑打鬧,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聽著他們的說話聲,竇皇後嘴上的笑意越發溫馨,兒子都大了,以後這樣的日子也越來越少了。她在心中暗暗祈禱,惟願兄弟倆永遠這麽相親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