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交底
頡利可汗自從上次吐了血，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隻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問道：“怎麽說？”
趙元茂指著地圖說道：“諸位請看，這條線的位置十分巧妙，正好位於我軍和唐軍的中間，離唐軍的陣地不過百步。我軍騎兵衝過這條線，馬速大降，百多步的距離，根本不足以將馬速提升上來。”
“沒有衝擊力的騎兵碰上步兵，無異於以卵擊石。”
“李藥師果然名不虛傳，我說唐軍陣地今天怎麽突然往前移動了不少，原來是為了這個。如果我的估算沒錯，隻要唐軍的陣勢往後再撤二十步，今日必敗無疑。”
“唐狗果然陰險！”帳內頓時一片喝罵。
等到眾人平靜下來，趙元茂笑道：“眾位勿急，唐軍使出此招，正說明我們離勝利已經不遠了。”
疊羅支問道：“此話怎講？”
趙元茂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了個問題：“請問假如王子殿下您和敵人交戰，從一開始就處於劣勢，但掌握了一個足以影響戰局，甚至有可能反敗為勝的手段，卻沒有在一開始的時候使用，那麽，您會在什麽時候使用呢？”
疊羅支想了想，答道：“如果情況允許，當然會在最後緊要的關頭使用了。”
說到這，疊羅支突然反應過來，“你是說......”
趙元茂點點頭：“不錯，唐軍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了！隻要我們破了他這一招，唐軍敗亡之日近在眼前。”
“那麽我們該如何對付唐軍這一招？”說話的是高高在上的頡利可汗，想到馬上就可以馳騁在大唐的土地上，他的手興奮地有些顫抖了。
趙元茂頗有些自豪的說道：“唐軍這個招數不可謂不精明。可是他們麵對的對手是我們。我們突厥最多的是什麽？是戰馬！我們每個士兵都有兩匹，三匹，甚至四匹戰馬。”
“我們雖然損失了十數萬士兵，可是戰馬卻沒損失多少。隻要我們先派出戰馬衝擊唐軍的防線，等到唐軍的防線崩潰，甚至不需要唐軍防線崩潰，隻要他們往後退出二十步，我軍再出擊，必然能夠擊潰唐軍。”
這個辦法趙元茂很早就想到了，不過他一直沒有說，不僅是先前用不到，而且還因為突厥人將馬匹視為自己的第二生命，絕不會接受這種戰法。
但是到了眼下這個局麵，隻要有戰勝唐軍的方法，突厥君臣都不願放過。
果然，眾人在沉吟了片刻之後都選擇了接受。
另一邊，唐軍還不知道突厥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弱點，整個營地燈火通明卻沒有多少人走動，顯現出一種別樣的安寧。
......
第十三日。
照例的兩軍對壘，不過今天很顯然和往常不一樣。
隨著進攻的號聲，突厥陣中首先衝出的不是騎兵，而是沒有任何防護的馬匹，沒有了馬上的騎士，沒有了各種負重，突厥的馬群更加的密集，更加的迅速。
馬匹出現的第一刻，李靖吃了一驚，暗道不好，心知自己的打算已經被突厥人識破，連忙下令陌刀兵和騎兵出擊，掩護眾軍撤退。
這還是唐軍第一次在麵對突厥的時候不戰而退！
等回到營中一清點，騎兵損失了千餘，陌刀兵足足損失了五千之數，其中有將近四千是在第一輪空馬衝擊的時候被馬匹撞到，活活踩死的，剩下一千多是死在後來跟進的突厥騎兵手中。
陌刀兵今天一天的損失，竟比開戰以來損失的加起來還多，唐軍營中一片慘淡。
相比於唐軍，突厥這邊就開心多了，開戰十幾天，今天才第一次擊敗唐軍，這讓壓抑在突厥人心頭的陰雲散去不少，如果不是軍中禁止飲酒，隻怕今晚有不少人要一醉方休了。
軍中的規矩甚多，可即便是這樣，也攔不住突厥人興奮地心情，整個突厥營地一片歡騰，頡利可汗見眾軍難得如此高興，也沒有橫加阻攔，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有些興奮，打了將近半個月，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
唐軍大帳。
麵對一臉不解的眾將，李靖第一次說了實話：“諸位，自從這場戰爭開始的時候我們的兵馬就不齊整。”
李靖剛說完一句，下麵眾將就愣住了。
什麽叫兵馬不齊整？
直接說人少了不就完了。
眾將都是常年帶兵的，對手下的人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少他幾十個可能看不出來，隻要多了，立馬就能察覺出來。
看李靖現在鄭而重之的樣子，兵馬的缺口肯定小不了，眾人立馬想到是不是哪個領軍的將領不在。可是抬頭一看，不對啊，當時奉命領兵的將領都在啊......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李元吉開口了：“都別看了，是老子直屬的五萬騎兵不在了。”
什麽情況？！
大帥直屬的五萬騎兵不在了？！
也就是說自己這些人一直是以十六萬兵馬對陣突厥四十萬大軍？！
也就是說這兩天中軍除了大帥衛隊，一個人都沒有？！
眾將都有些風中淩亂了。
李靖顯然知道眾人心裏想些什麽，繼續說道：“諸位勿慌，大帥直屬的五萬大軍是奉帥令繞道突厥後方，與我軍前後夾擊突厥，隻要我軍能撐半個月，突厥必敗。”
“戰事到今天已經持續了十三天，此前兩天，憑著前期的一個小手段，我軍成功的拖住了突厥人，本來我以為能拖住突厥三四天的，沒想到對方這麽快就發覺了......”
騎兵大將李澤好奇地問道：“副帥，到底是什麽手段，竟能擋住突厥大軍？”
別說是他，帳中所有不明就裏的人都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神鬼手段，才能擋住氣勢洶洶的幾十萬突厥大軍。
李靖語氣平靜，卻掩不住有些自傲的說道：“無他，不過是戰國時期趙國修築的一段長城的遺跡而已。憑借著這段遺跡，降低了突厥人的馬速，讓我軍的步兵對付起來沒那麽吃力罷了。”
聽到這話，眾將開始還有些不在意，可是仔細想想才發現可怕。
隻是一段小小的，在外觀上甚至看不出存在的長城遺址，甚至說遺址都算誇張的這麽一個小變數，到了李靖手裏，居然成了影響幾十萬大軍勝負的關鍵因素。
這份才能，讓人不由為之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