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上元節(下)

對於杜荷這種惡作劇的想法,眾人實在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不過考慮到這種小孩的玩笑孔大人應該不會在意,便跟著杜荷一起看向孔穎達的這隻燈籠。

素色的燈籠下垂著一根紙條,眾人拿起一看,上麵寫道:“‘約法三章’ 射《論語》一句。”

在此再嘮叨一句,李承乾前世學的是中文專業,這個專業枯燥的很,這種枯燥不僅在於專業內容,還在於那些老師。

中文係的老師大部分都是五六十歲的老學究,偶爾有幾個年輕的,也是老學究教出來的。

他們能想到的活躍課堂氣氛的方式實在有限,李承乾四年大學,就遇到了兩種,一種是作詩,一種就是猜謎。

不同於作詩,猜謎需要的時間很短,於是很多的老師都喜歡用這一招。

李承乾大學四年,記住的謎語著實不少,所以說,猜謎這件事對於李承乾來說一點挑戰也沒有。

看到謎麵的那一刻,李承乾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過看到其他人冥思苦想的樣子,他就打消了說出答案的想法。

猜謎這種事,相比於猜不出來答案的不甘,更讓人討厭的是當有人還不知道猜不猜得出來的時候,你就把答案說出來了,這會讓當事人覺得是你奪了他的機會,心胸小點的怕是因此就恨上你了。

李承乾當然不怕他們幾個會恨自己,但是他也絕不會多嘴多舌,說不定過一會兒他們就猜出來了呢?

趁著眾人思考的機會,李承乾抬起頭看著周圍的幾個燈籠,想找找看有沒有自己沒見過的謎語。

李承乾這邊正在找著,就聽那邊幾個人急道:“猜不出來啊!這到底說的什麽啊?《論語》那麽多字,誰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句啊!”

杜荷也是滿臉的黯然,顯然一點頭緒都沒有。

李承乾走了回來,問道:“怎麽?都沒猜出來?”

“殿下難道猜出來了?”房遺直問道。

李承乾點點頭,看著杜荷問道:“約法三章是誰提出來的?”

杜荷想也沒想就說道:“漢高祖劉邦啊。”

“漢高祖與民約法三章,朝廷行事有律可循,國家才能昌盛。《論語》中說到國家要有律可循的句子有哪些?和劉邦有關的又有哪些?”說到劉邦的“邦”字,李承乾故意加重了語氣。

“和劉邦有關?國家要有律可循?”杜荷雖說有些不學無術,但好歹也是宰相之子,《論語》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是‘邦有道’!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對不對?”

李承乾點點頭,算是承認了,杜荷連忙手舞足蹈的去找鑒證官,將這個燈籠取了下來。

提著燈籠,杜荷誌得意滿的走在眾人前麵。

看著他這個樣子,程咬金的二兒子程處亮用手肘捅了一下身邊的秦懷道(秦瓊之子):“你看杜小子那樣子,好像是他自己猜出來的一樣。如果不是殿下提醒,他還不知道要猜到什麽時候呢。”

秦懷道倒是很看得開:“等會我們也拜托殿下幫我們猜一個就是了,反正以你我的腦子,估計猜謎這事是沒什麽指望了。”

程處亮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嗯,我去找個好的,讓殿下幫我猜。”

二人的話李承乾都聽到了,不過他沒有在意,不過是幫人猜個謎,又不是什麽大事。

眾人又走了片刻,程處亮突然眼睛一亮,指著一個燈籠說道:“你們覺得那個燈籠怎麽樣?”

眾人隨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隻見一隻淡紅色的燈籠掛在樹上,每一麵都畫著一個侍女,總共十幾個侍女,眉目如畫,各有風姿,一看就知道是閻立本的手筆。

長孫衝看了兩眼,對程處亮說道:“這看上去應該是個女子用的燈籠吧?你什麽時候好這口了?”

程處亮想也不想的就說道:“誰說我看上這個燈籠了,我隻是喜歡這上麵畫的女人罷了。”

眾人絕倒,心裏不約而同的想道:果然是老程家的門風!

既然有看上的,程處亮也不客氣,直接找到李承乾,求他幫自己猜猜。

李承乾走上前,撩起燈籠下的紙條,隻見上麵寫到:“半解衣裙半帶羞。射一字。”

看到這個謎麵,李承乾笑道:“沒想到閻大人還有如此風流的一麵。這謎語和這燈籠倒是絕配。”

“太子殿下猜出來了?”秦懷道問了一句。

“嗯。”李承乾點點頭。

“謎底是什麽啊?”看到李承乾這麽快就猜出來了,程處亮覺得這個謎肯定不難,說不定就有別人也猜出來了,他挺喜歡這個燈籠的,千萬別被人搶了先。

李承乾解釋道:“這是個拆字謎,‘半解衣裙半帶羞’,把‘裙’字的一半和‘羞’字的一半合在一起是什麽字?”

程處亮眼睛轉了轉,突然反應過來,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和眾人說,連忙跑去找鑒證官了。

眾人見程處亮跑了,隻好問李承乾,李承乾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不過是個“超群”的‘群’字而已。”眾人心中一想,的確如此。

程處亮得了燈籠,也是嘚瑟的不行,眾人繼續前進,有的人憑自己的本事,有的人則靠著李承乾的提醒,差不多人手弄了個燈籠提著。

走著走著,秦懷道突然指著一個燈籠說道:“殿下,小子愚魯,猜謎這事估計是沒什麽指望了,煩請殿下幫小子取了這個燈籠可好?”

秦懷道說的是一隻素色的燈籠,白色的紙張上有著淡淡地天然花紋,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紙上簡簡單單的畫著一叢蘭花,幾隻小蟲圍著蘭花飛舞,小蟲並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用透明的寶石鑲嵌而成,燈光透過,別有一番韻致。

秦懷道伸手將燈下的紙條拿起,隻見兩指寬的紙條上寫著四句詩:“雨打燈難滅,風吹色更明。若飛天上去,定做月邊星。 打一昆蟲。”

李承乾無奈的笑笑:“懷道,這個恐怕你得自己猜了。”

“怎麽?連殿下也猜不出嗎?”李承乾一路上的表現讓眾人佩服的五體投地,現在連他都猜不出,眾人都打算放棄了。

李承乾搖搖頭:“不是。隻是這個燈籠就是孤做的,孤總不能自己把謎底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