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左穀蠡王

郭瀟借著這個機會幫部曲們提高了一下思想覺悟,便騎上戰馬,帶著他們撤離此地。

臨走之前,他回頭對那個黑衣青年勸告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匈奴人隨時都會再來,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說完這句話,他撥轉馬頭,帶著士卒們朝來路走去。

郭斌拍馬追上郭瀟,向他建議道:“少主,村子裏麵還有許多匈奴人的戰馬,咱們能不能將它們全都帶回去?”

郭瀟瞪了他一眼,道:“郭斌,我看你小子平時挺機靈的,怎麽一到關健時候就犯傻。那些戰馬,匈奴人肯定都留有記號,咱們要是全帶回去,豈不是等於不打自招。”

郭斌嘿嘿笑道:“少主,這個事情,卑職自然也是懂的,可那些都是上等的戰馬,就這麽白白地扔在這裏,實在是太可惜了。”

“郭斌,你要記住,目光短淺的人,是做不了大事的。”

“哦。”

郭斌疑惑不解地伸手撓撓頭,他感覺少主自從昏迷醒過來之後,說的話他越來越聽不懂了。

望著郭瀟他們一行人絕塵而去的身影,灰衣少年一臉的羨慕之色。

黑衣青年將手裏的柴刀別在腰上,回頭對灰衣少年責怪道:“阿弟,你今天真不該射出那一箭,差點就闖下了大禍,要不是那位少年將軍仁慈,咱們二人可能全都要死在這裏。”

“兄長,那些匈奴人實在是太可恨了。咱們一個村子幾十口人,全都被他們害死了。如今就剩下我們兩個,要是不能為他們報仇,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黑衣青年邁步朝村裏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說:“阿弟,我也想要為他們報仇,可我們首先要活下去,人要是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說話間,黑衣青年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在村口,看到了那些倒在地上的匈奴人的屍體,還有幾匹韁繩被拴在樹樁上的戰馬。

“好多戰馬。”灰衣少年驚呼了一聲,然後快步上前,激動地伸手撫摸著一匹白色戰馬的脖子。

黑衣青年也快步地走到一匹棗紅馬的身前,伸手激動地撫摸著戰馬的馬背。

“兄長,不如我們帶著這些戰馬前去投軍吧?”灰衣少年一臉渴望地看著自己的兄長。

“不行,現在並州的官軍全都被反賊圍在晉陽城裏,咱們要是敢去那裏投軍,就等於是去送死。”

“那咱們去哪兒?村子裏肯定是不能呆了。”

“咱們先把鄉親們葬了,然後,咱們帶著馬去投奔杜家塢堡,有了這些戰馬做為獻禮,他們一定會收留咱們的。”

“兄長,這裏就剩下我們兩個人,這要埋葬到什麽時候?”

黑衣青年想了想道:“阿弟,現挖坑是來不急了,咱們把鄉親們的屍體搬到草堆中去,再放把火將他們都燒了吧。”

“兄長,那咱們快點動手吧,那些胡人不定什麽時候就找過來了。”

“好,咱們趕緊動手。”

半個時辰後,這座偏僻的小山村再次冒起了一陣濃煙。

煙霧之中,黑衣青年領著弟弟向著著火堆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騎上戰馬,每人手裏還牽著三、四匹戰馬的韁繩,朝東南方向急馳而去。

小小的山村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隻是,這種平靜也沒能維持多久。

就在火光漸滅,煙霧快要消散的時候,一隊數十人的匈奴騎兵策馬朝這邊飛奔而來。

跑在前麵的兩個匈奴騎兵手裏緊緊地握著彎刀,警惕地圍著村子轉了一圈,這才策馬脫離隊伍,走向村口。

很快,兩個匈奴人在村口嘰裏呱啦地亂叫一通。一名帶隊的匈奴百夫長聞聲立刻帶領手下,策馬衝向村口。

等他在村口的道路兩旁看到地上趟滿了匈奴士卒們的屍體,吃驚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他扭頭朝身邊的一名親衛吩咐道:“放鳴嘀,通知右穀蠡王。”

那名親衛答應一聲,在馬上抽出弓箭和一支特製的箭矢,朝天空射了一箭,那支箭矢帶著尖銳的嘯聲飛上了天空。

沒過多久,一支近千人馬的匈奴騎兵狂奔而來,衝在最前麵的是一位年輕的匈奴將領,如果不看他頭紮起來的幾截麻花辮子,單隻看他臉部的容貌特征,很難想像他會是一位匈奴人的將軍。

這位少年將軍是匈奴單於於夫羅之子劉豹,由於他們這一支出自冒頓單於和漢朝宗室之女誕下的血脈,他們的身上還有著漢人的一部分血統。

去年,於夫羅的父親羌渠單於由於親近漢朝,被反對他的匈奴人所殺害。於夫羅帶著部族逃了出來,被朝庭安置在西河郡與上黨郡一帶居住。

於夫羅與他的父親羌渠單於不同,他的心裏對大漢朝庭並無認同之感。他歸順漢朝不過是為形式所迫而行的權宜之計。

這次陳泰發兵攻略並州,於夫羅就暗中與陳泰勾結,企圖借機四處掠奪,擴充匈奴人的實力。

劉豹跳下戰馬,步行走到村口,聽取先到的那位百夫長向他介紹這裏的情況。

百夫長道:“左穀蠡王,看這邊的情況,他們應該是遭到了敵人的突然襲擊。”

劉豹:“赤木邪,你認為這事可能是何人所為?”

叫赤木邪的百夫長道:“左穀蠡王,末將以為,這夥敵人不可能是官軍,因為並州的官軍全都已經躲進晉陽城裏麵去了。這夥人要麽是附近哪戶大族家裏麵的私兵,要麽就是…”

“就是什麽?”劉豹見赤木邪麵露遲疑之色,便追問了一句。

“左穀蠡王,小人覺得還有一種可能,這事也許是白波軍所為。”

劉豹聞言立刻皺起眉頭,旋即,他又搖搖頭道:“不可能,白波軍是我們的友軍,他們是決對不會襲擊我軍的。再說,就是他們有那個心,也沒有這樣的實力。”

“左穀蠡王,小人覺得…,”

“好啦!我認為肯定是哪個世家大族裏的私兵做的。赤木邪,你帶著人四處查探一下。隻要能找到那些戰馬的下落,便會知道此事是何人所為。”

“是。”

赤木邪答應一聲,轉身上了戰馬,帶著自己的部曲飛離開了這個村子。

劉豹也轉身往回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吩咐道:“我們先回去,想必大單於也該到了。”

“是。”

一群匈奴騎兵紛紛上馬,簇擁著劉豹向村外奔去。

郭瀟帶領五十多名親衛離開那座小村莊後,沒行多遠,就遇到了陳武派過來尋找他們的斥侯。在幾名斥侯的引領下,郭瀟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陳武率領的大隊人馬。

陳武隻是簡單地詢問了幾句,便督促著隊伍向鄔縣行軍。

鄔縣是中都與介休兩縣之間的一座小縣城,由於城小兵寡,在白波軍攻過來的時候,鄔縣的縣令直接棄城而逃。所以,這邊也沒有發生過戰鬥。

中午申時左右,郭瀟率領的這支隊伍來到了鄔縣附近。

這一路之上,郭瀟發現不斷地有白波軍的士卒押解著民夫往縣城裏麵運送糧食。

郭瀟問過郭斌之後,才知道這些大都是附近的大戶人家向白波軍捐獻的糧食,那些不肯捐獻糧食的大家族,白波軍就會逼迫附近的百姓直接去搶收他們的糧食。

白波軍這次出兵太原,並不是為了攻占城池,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來搶奪並州的糧食。

這是個有糧就有兵的時代,隻要是手裏有了糧食,那些百姓都不用趕,就會自動跟著白波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