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龍天子
冉明臉色平靜,眼睛裏也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他跳望著對麵十數裏外的慕容恪大營,事實上,此時冉明什麽也看不到!此時冉明很是自信,有如此士氣高昂的軍隊在手,慕容恪注定隻能成為冉明成功的階梯!
“殿下,是否打算趁此機會反攻慕容恪?”冉明回頭,發現說話的正是魏國大將軍董潤,董潤用低沉的聲音道:“殿下想所有蒼狼營和速捷軍的士卒吃下慕容德的肉,是為了防備他們臨陣倒戈,可是這樣以來,殿下也得罪死了慕容恪,按照遊牧民族胡人的性格,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很懷疑,他會不顧一切,傾盡全力向我軍猛衝!”
“嗬嗬,我怕他不來!”冉明淡淡的道:“現在我軍士氣正旺,氣勢如虹,加上有陷馬坑和拒馬槍之利,燕軍傾力來攻,除了平添傷亡,與戰無益!況且,我軍最大的短板就是糧草有限,慕容恪越盡早決戰,對我軍越是有利!”
“可惜慕容恪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向我們發動傾力攻擊!”冉明自信的說道。
“不會?”董潤有點不太相信的說道:“慕容德是慕容恪的五弟,傳言二人關係非常,而且仇恨會蒙蔽他的心智,報仇的欲望會讓他迷失眼睛,也會讓他變得更加瘋狂,他很可能會組織士卒偷襲我軍,不得不妨啊!”
冉明搖搖頭道:“慕容恪不是一般人,他早已沒有了情感,他敢拿燕軍嫡係王牌中的精銳“甲騎具裝”充當肉盾來犧牲,就證明他是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樣的人會因為仇恨迷失眼睛嗎?如果是這樣,他肯定是圖有虛名。此時慕容恪應該非常痛恨孤,狠不得將孤剝皮抽筋。但是他肯定不會現在進攻!他會使用等的辦法!”
“等?”
“不錯!”
冉明淡淡的道:“連天以來,慕容恪對戰我大魏軍,向來逢戰必敗,我們已經推毀了他取勝的信心,現在他肯定知道,就算傾盡全力,也難保能取勝,更重要的是,鮮卑傷亡太大了,他快承受不起了,如果他和我們拚得兩敗俱傷,這肯定不符合燕國的利益。燕國奪取幽州,南侵冀州,除了為戰勝我們大魏以外,另外一個目的就是奪取中原繁華之地,如果他兵力損失太大的話,燕國就會無力奪取中原,這不符合燕國的長遠利益!所以他肯定會等,等我們彈盡糧絕,等我們銳氣以失時,他才會全力猛衝上來,殲滅我軍!”
董潤沉思起來,魏國的嚴峻局勢他是一清二楚,出於保守的思考,他是在戰前並不讚同冉閔與燕軍決戰的,但是他卻不像司徒劉茂那樣目光短淺,其實早決戰遠比晚決戰有利,隻是若是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現在情況和當初又不同了,冉閔已經回到了鄴城,鄴城就有了主心骨,也就是說,他們後顧無憂了,哪怕萬一到了局勢險峻無法收拾時,冉閔肯定不會坐視自己等人被消滅!
董潤沉重的說道:“隻是,燕軍雖然實力大損,但元氣尚在,慕容恪部仍有五六萬兵馬,不是我們可以一戰而下的,況且,拒馬槍和陷馬坑在進攻時也不能用!”
“如果是夜襲偷營呢?”
“斷無可能!”董潤反駁道:“慕容恪把燕軍大營紮在離我們十數裏的泒水南岸,為的就是防備我軍偷襲,他在我們大營外圍布置了數百上千探馬,密切關注著我軍大營裏的一舉一動。我軍隻要稍有異動,燕軍探馬就會發覺,我軍戰馬太少,十數裏的距離,步兵需要大半個時辰的急行軍才能趕到,在夜裏視線極差的情況,我們需要的時間甚至更多。這些時間足夠慕容恪從容布置,從而逸以待勞!”
冉明笑道:“如果我軍不讓燕軍探馬發現呢?”
“不讓他們的探馬發現?”董潤疑惑道:“這怎麽可能?”
冉明淡淡的笑道:“早在半個月以前,我就讓人在此地挖了四條通向四麵八方的地道。原本打算把地道直接挖到慕容恪的中軍營帳下,誰知道慕容恪並沒按我原來想的地方進行紮營,現在地道距離燕軍大營東南方三裏處。燕軍的探馬就算發覺,他們也沒有了反應時間!”
“什麽!”董潤暗暗驚訝,他在心中掀起了濤天巨浪,冉明居然在半個月前就預料到了有這場戰爭?而且從容布置?隨即他又想到在路上魏昌阻擊燕軍的陷馬坑和拒馬槍,這些東西都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好的,難道冉明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可以未卜先知?
想到這裏,董潤看向冉明的眼光開始不同了!他不自覺的將十四歲的冉明當成了主心骨。董潤越觀察冉明,越發現冉明的不尋常,他那沉穩的指揮若定的氣度,還有訓服降卒時身上散發的殺氣,和不怒而威的氣場,這都不是一個十四歲少年應該擁有的。難道這是?
上天孕育的真龍天子?
隻是董潤並不知道,冉明兩世為人,他不僅僅是十四歲的彭城王,還是後世華青集團的董事會主席。
董潤神色凝重的說道:“殿下,末將覺得還是緊守營寨比較保險!”
冉明歎了口氣,點點頭道:“確實,這仗我也沒有十成把握,可是我們大魏現在別無選擇,隻有盡可能重創燕國的有生力量,在後麵我們魏國和燕國比誰的恢複快!父皇在臨行時告訴我,慕容恪的援軍離這裏隻有五六天的路程,如果他們輕裝急行軍有可能,三天之後就到達廉台。如果,慕容軍的援軍與慕容恪匯合,我們對戰十餘萬燕軍,再加上五六萬新力軍,我們的勝算更渺茫!所以,我明知不可為,而必為之!”
酉時,天色慢慢就要暗了,在泒水南岸燕軍大營中焦急等待的慕容恪終於接到哨騎的回報。
不過回報的內容,讓慕容恪完全呆住了,他看著哨騎那一張一合的嘴,卻是雙耳轟鳴,似乎聽進去,又似乎沒有聽進去。而場中人等,除了慕容垂和慕容彪外,全體呆若木雞,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慕容恪瞬間蒼老了無數歲,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喉嚨嘶嘶有聲,他想說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眼淚像泉水一樣,流個不停!
慕容德戰敗最俘虜了,慕容恪可以接受,按照草原上遊牧民族的規矩,他們可以向魏軍付出金銀財帛,把慕容德贖回來。慕容德即使戰死了,慕容恪也可以勉強接受,必竟戰場上刀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誰一輩子可以嘯傲在戰場上,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可是,偏偏慕容德是被俘虜之後,居然被魏軍士卒吃了,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慕容恪仿佛眼前浮現慕容德向他求救的無助表情,仿佛,他看到慕容德用被魏卒剝得隻剩下骨的手臂伸向慕容恪慘叫道:“四哥救我!四哥救我!”
慕容恪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可是他剛剛閉上眼睛,就在腦海裏出現,慕容德無助的淒慘表情“四哥救我!”
“四哥,你要替我報仇。”
“四哥,我死得好慘,我死不瞑目啊!”
“噗!”慕容恪一口鮮血噴出,直直從馬上栽倒下來。慕容垂趕緊上前摟住慕容恪哭聲喊道:“四哥,你怎麽樣了,你別嚇我!”
慕容恪用幾乎難以聽到的微弱聲音衝周圍的燕軍將領道:“傳本將命令,點齊所有兵將,吾要血洗魏營!”他的聲音隱隱,似乎又有無限的不甘,無限的後悔,無限的怨恨。
慕容垂哭泣道:“四哥安心養病,垂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屠了冉閔小兒,用冉閔的頭祭奠五哥在天之靈!”
慕容垂突然大吼道:“傳輔國將軍命令,點齊所有兵將,吾要血洗魏營!為五哥報仇!”
慕容垂想起身,可是他卻發現慕容恪早已昏迷,可是手卻緊緊的抓住了慕容垂的衣角,慕容垂試的拽了幾下,可是絲毫不動,慕容垂不敢硬扯,他恐怕弄傷四哥慕容恪的手!
“五將軍,使不得,使不得啊!”就在這時,慕容恪的心腹謀士,首席參軍高開道:“魏軍新勝士氣大震,又有陷馬坑,拒馬槍這等克製騎兵的利器在手,我軍就算強攻,恐怕沒有勝算,所以唯今之計,唯有等待慕容軍將軍援軍到來,利用漢人百姓在陣前探路,我軍方有勝算!”
“滾,你這個該死的漢狗!”慕容彪一鞭子抽在高開的臉上,隨即一道血痕顯現出來,高開倒有幾分文人的硬氣,臉被抽得血流直湧,仍麵不改色的道:“六將軍,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也!”
可惜,漢奸不僅被自己的同袍引以為恥,同樣,他的新主子們也不喜歡他,當然,一個沒有操守,連祖宗都可以出賣的人,怎麽可能得到別人的信任呢?漢奸永遠隻有利用價值,當他沒有利用價值時,也是他命喪之時,因為主人不會養一條會咬自己主人的狗!
慕容垂惡狠狠的瞪著高開道:“滾開,我們大燕軍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漢狗幹涉,再不滾開,吾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慕容垂此時像極了一個輸紅眼的賭徒,他的左翼進攻失敗了,自己受了傷,而自己的六弟卻身陷敵手,居然被魏軍漢兵活活分肉食之而亡,這個仇恨已經迷失了他的心智,他此時隻剩下一個念頭,報仇,報仇,還是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