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私定終身
送走了最後一個病人之後，已是戌時初刻前後。
一彎細的讓人心疼的上弦月斜斜的掛在樹梢，朦朦朧朧的月光靜靜的潑灑下來，溫柔的好像情人的撫摸。
忙活了一天的吳子山鎖了醫館的大門，又上了擋板，如同往常一樣走在回家的路上。
剛剛來到街口，忽然從暗影中跳出一個人來，猝不及防之下把吳子山嚇了一跳。
竟然是杏兒。
“杏兒，你……”
不等吳子山把話說完，杏兒就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劈頭蓋臉的問道：“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沒有說清楚，你怎麽就走了呢？”
昨天晚上的事情確實太尷尬了，吳子山隻能隨便找了個借口開溜。
“杏兒啊，昨天晚上你也在場，當時那個情況我隻能離開。”
杏兒板著臉，擺出一副班主任老師教訓小學生的神態：“事情還沒有說清楚呢，你卻拍拍屁股就走，這算怎麽回事哦……”
“誤會，這就是個誤會……”
“誤會不誤會的，和我說有啥用？”不由分說，杏兒就把吳子山拉到一旁，指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說道：“你還是直接和我家小姐說吧。”
直到這個時候，吳子山才發現閏姑娘就站在街角的暗影中。
閏姑娘披了一件帶兜帽的披風，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還專門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好像做賊一樣蜷縮角落裏。
吳子山做夢也沒有想到，閏姑娘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和自己見麵。
作為一個典型的大家閨秀，閏姑娘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象今天這樣趁著天黑跑出來和一個男人見麵，絕對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若是被別人看到了，名聲就算是徹底毀了。
“閏姑娘……我……給閏姑娘見禮……”
“別鬧這個客套了。”小丫鬟杏兒壓低了嗓音：“自打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後，我家小姐哭了整整一宿，眼睛都哭腫了呢。”
“昨天晚上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你說的輕鬆！”杏兒非常生氣，臉色紅嘟嘟的指著吳子山的鼻子沉聲嗬斥，“自打你失蹤之後，我家小姐日也想夜也盼，總是期望你能平安歸來，弄的整個人都瘦了，原指望是一樁美滿姻緣，你卻拍拍屁股就走？這算怎麽回事嘛！”
吳子山大作委屈之狀：“我是真的不知道有這回事哦。”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總要給我個說法。”
說法？
什麽說法？
這種事能有什麽說法？
“我不管那麽多，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杏兒擺出一副“刁蠻小辣椒”的樣子：“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家小姐成親？”
“終身大事，我必須好好考慮考慮。”
“你還有什麽好考慮的？”杏兒明顯已經有些急了：“我家小姐哪裏對不住你了？她的容貌不算醜吧？性情也不算壞吧？”
閏姑娘確實不醜，性格也很溫婉，典型的大家閨秀淑女範，但這事來的太突然，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我家小姐乃是大家閨秀，秀外慧中貌美如花，能傾心於你那是你的福分，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
“杏兒，不要說了。”閏姑娘講話的語氣壓抑而又沉重，還帶著哆哆嗦嗦的顫音：“吳先生是不是嫌我太老？”
在這個時代，閏姑娘的年齡絕對屬於剩女當中的剩女，簡直就是“齊天大剩”。但是在吳子山的心目當中，二十四五歲正是如芳年華，不僅不老反而相當的年輕呢。
“不，不，閏小姐一點都不老。”
“吳先生說的是真心話麽？”
“句句真心，字字肺腑。”
聽了這句話之後，閏姑娘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默默的看著吳子山。
過了好半天，就好像是做出一個無比重大的決定一般，閏姑娘鼓足勇氣說出了最想說的那句話：“閏兒仰慕吳先生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偉丈夫，欲將終身托付於你……”
說完這句話之後，閏姑娘就再次陷入了沉默，隻是用直勾勾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吳子山。
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好像天上的星辰，期待當中還帶著一絲忐忑。
相對於21世紀青年男女之間的那句“我愛你”，“托付終身”這四個字重若千鈞。尤其是從閏姑娘口中說出來，更顯得的份量十足。
吳子山當時就呆住了。
“韃子兵進城的時候，為了救人你連命都豁出去，頂天立地昂昂男兒的樣子連我都萬分感動。”杏兒扯了扯吳子山的袖子，很是心急的說道：“今日怎麽如此的婆婆媽媽？連一句痛快話都說不出來了呢？我家小姐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你好歹說句話啊。”
“閏姑娘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郎中。時至今日我還和老爹住在狹小的豆腐坊，連處像樣的宅子都沒有，隻怕誤了閏小姐的終身……”
“我家小姐又不嫌你窮，金銀錢財彩禮聘禮全都不在乎！”
穿越過來之前，吳子山也曾經談過兩個女朋友，隔三差五就得買鮮花送禮物，想方設法的哄女朋友開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確定了戀愛關係。卻因為丈母娘要買車買房，還要天價的彩禮最終不了了之。
閏小姐這樣的大家閨秀既不要車也不要房，連聘禮彩禮都無所謂，這麽好的女孩子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吳子山與閏小姐也算是相處過一段時間，麵對這樣一個性情溫柔的大美女，要說一點都不動心純粹就是在睜眼說瞎話。
尤其是眼前的這一幕，尤其讓吳子山感動。
這個時代最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晚上的偷偷摸摸的跑出來主動向一個男人表白，絕對離經叛道為封建理法所不容。若是被人知道了，一輩子的名節就算完了。
嬌嬌弱弱的閏小姐能有這樣的勇氣，確實超出了吳子山的想象。
想想以前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追女朋友的情形，吳子山就不勝唏噓，現如今有個女孩子死心塌地的喜歡自己，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閏小姐如此，子山別無他想，必不負一片真情。”
“有你這句話也就足夠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於激動的緣故，閏小姐的眸子裏已浮現出一抹隱隱的淚光。
“空口白牙的一句話管什麽用？”杏兒卻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你得拿出個信物來才行。”
“吳先生乃是堂堂昂昂的好男兒，必然言而有信絕不負我，也不需什麽信物。”
“戲文裏的公子和小姐私定終身的時候，總會有個定情信物……”
吳子山取出成虎臣送的那條虎紋嵌玉帶，指著天上的那輪鉤月表露心跡：“月亮為證，此物為憑，今生今世絕不相負。”
杏兒一把搶過那條虎紋嵌玉帶，笑嘻嘻的說道：“這東西我先替小姐收起來，你要記得今日誓言哦。”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是孫神醫。
大家閨秀偷偷摸摸跑出來和男人私定終身，這種事情萬萬不能被孫神醫看到。
吳子山趕緊說道：“等張四哥回來之後，我立刻就托他上門提親，此地不宜久留，你們先回去吧。”
遠遠的看著孫神醫正踱著四方步朝這邊走來，閏小姐登時就慌了，急急忙忙的轉身就走……
目送著閏小姐和杏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當中，吳子山才從暗影中走了出來。
雖然吳子山極力做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孫神醫還是起了疑心：剛才好像影影綽綽的看到吳子山在和什麽人說話。如此鬼鬼祟祟，必然是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