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仇不報非君子(求收藏!求推薦!)

朱翊鏐說罷,將手伸給李太後看,手掌上果然有一道血口子。

然後,他又抬起腳來,下身衣服髒兮兮的,破了兩個大洞,看起來確實像是跌倒了被石子磕破的。

付大海想死……

心裏直叫喚,潞王爺你說啥子啊?怎麽能歪著說呢?而且歪的理由很是讓人無語……

誰不進去看望張先生了?分明是潞王爺你不讓進的啊!

誰恨不得張先生早死?我是活膩了嫌自己的命不夠長嗎?

潞王爺啊潞王爺,你果然是個不好惹的主啊!李太後聰明睿智,應該不至於不辨是非吧……

付大海剛想到這兒,隻聽李太後陰沉沉地喊了一聲:

“付大海。”

“奴婢在。”

付大海一激靈,如芒在背,想都不想便答應下來,感覺渾身涼嗖嗖的,心裏直叫苦不迭。

因為他想到女人一旦遇到孩子的事,再聰明的女人也別指望。

“潞王所說,可是實情?”

“娘娘,奴婢……”付大海看了朱翊鏐一眼,一副欲言又止想說但又不敢說的樣兒。

朱翊鏐一撇嘴,道:“你看我幹嘛?娘親問你話呢,你是沒進去張先生臥室看他吧?我與張先生說話時,你是站在外麵偷聽吧?等我發現,你是像兔子一樣跑回來了吧?做了就別不承認啊!”

“潞王爺,你……”付大海很想跳起來拚命,大聲說一句“潞王爺,你真混蛋”,可他不敢。

被人誣陷還不致死。

這個時候可辯駁不得,一來他確實沒進去看望張居正,確實站在外麵偷聽了,隻是前提……

二來難道真要與潞王爺在李太後麵前對質爭個輸贏嗎?潞王爺這明擺著是要欺負人的嘛。

一念及此,付大海隻得壓住心頭的不滿與怒火,臨時改口道:“潞王爺,你說得對!”

朱翊鏐賊兮兮地偷笑了,這個狗腿子……還算湊合吧。

日後姑且可以留用。

若真敢為自己爭辯,那可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李太後此時最關心的是張居正的病情,對朱翊鏐和付大海兩個誰是誰非並沒有多大興趣,衝付大海一擺手道:“你先起來。”

“謝娘娘!”付大海掙紮起身,發現朱翊鏐正盯著他,又補充著道,“謝潞王爺!”

李太後望著自己兒子,關切地問道:“張先生到底怎麽樣了?”

朱翊鏐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吩咐付大海:“付公公,去給我取一件外套過來吧,這衣服破了。”

“是,潞王爺。”

付大海剛嚇出一身冷汗,巴不得躲遠點。聽到朱翊鏐使喚他,趕緊一溜煙地去了。

朱翊鏐這才認真地說道:“娘,張先生情況不容樂觀。”

李太後神情一變,緊張兮兮地道:“很嚴重是嗎?”

“娘,張先生臥室裏,就連**都堆滿了奏疏、文案,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他像一隻永不卸磨的驢,再好的身子骨也頂不住!”

李太後憂戚戚地歎了口氣,喃喃地道:“可娘有什麽辦法?朝中大事除了他誰能夠做主?”

說著,李太後的雙眼又噙滿淚花。

“娘,如果你與皇兄真心為張先生好,那就給張先生物色一位臨時代理首輔吧?讓張先生在家靜養幾個月,否則他真會活活累死!”

李太後在兒子麵前,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搖了搖頭道:“你說得容易!臨時代理首輔找誰擔任?內閣如今有一位次輔,一位閣臣,張先生怕是都不放心。”

朱翊鏐斬釘截鐵地道:“娘,不放心也得找一位代理,否則張先生身體真的扛不住。”

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接著又問道:“娘,你最近見過張先生嗎?有多久沒見了?”

“有兩個月零三天。”李太後幾乎不假思索。

記得還真清楚哈!

朱翊鏐雖然不相信李太後與張居正有一腿兒,但絕對相信李太後仰慕張居正。

“娘若是現在見了張先生,指定會感到震驚,張先生已經瘦得不像樣子了,他兩眼黯然無光,說話有氣無力,怕是與娘親印象中的張先生判若兩人。”

“真有如此嚴重?”

“是的。”

朱翊鏐覺得自己沒有說謊,盡管他是想說服李太後暫時放下張居正肩上的擔子。

但張居正半年之後撒手人寰是事實,自萬曆九年之後他身體每況愈下,最後半年時間沒有上朝,都是在家中辦公。

李太後掏出一塊兒手帕,揩了揩她濕潤的眼角,一時間隻知道惋惜,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朱翊鏐又說道:“娘,其實張先生得的隻是痔瘡,根本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因為太累了。”

李太後輕聲斥道:“你又開始胡說,如果隻是痔瘡的話,那太醫院的郎中們為何都治不好?張先生又為何躺著起不來床了?”

“娘親如此相信太醫院那個給我紮針的胡太醫的醫術,要不找他來當麵問他,看孩兒是否胡說。”

朱翊鏐輕輕鬆鬆地將禍水引向胡誠。

恰好付大海這時拿著一件外套進來。

李太後忙吩咐道:“付公公,去請太醫院院判胡誠。”

“是,娘娘。”付大海求之不得,放下衣服就走,看都不敢看朱翊鏐一眼。

朱翊鏐卻在偷偷樂著另一件事,胡誠啊胡誠,看你還敢胡亂紮針不?小樣兒!

我朱翊鏐的靈魂是高貴,可也不能轉換太快啊是不是?

況且,靈魂高貴並不等於有仇不報。有仇不報非君子。我朱翊鏐可等不了十年。

“娘,臨時代理首輔這個方案不行嗎?”朱翊鏐又追問。

李太後悠悠言道:“不是不行,隻是眼下實在沒有讓娘親和張先生放心的人選。若不從內閣中選,內閣日後豈不是要亂套?可從內閣中選,目前又隻有兩位可供選擇。”

顯然,李太後對次輔張四維和閣臣申時行都不太滿意。

而事實上,張居正也是這麽想的。否則他也不會在臨死之際倉促提拔潘晟和餘有丁兩人入閣。

朱翊鏐接著慫恿道:“娘,不放心沒關係,隻要張先生他人在就好辦,怕就怕……”

“別胡說,張先生一定會沒事兒的。”李太後立即打斷,臉上卻盡是擔憂。

很快,在付大海的引領下,太醫院院判胡誠來了。

大明王朝太醫院最大的官兒是院使,設一人,正五品。

院使下麵才是院判,設兩人,分左右,正六品。

胡誠居左。

或許是求生欲起了作用,胡誠一進來,目光沒有落到李太後身上反而落到朱翊鏐身上。

然而,見朱翊鏐正對著他陰笑,他心裏咯噔一下。

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聽見李太後迫不及待地問道:“胡太醫,張先生臥床不起,到底患的何病?”

完了,胡誠頓時懵逼,透過餘光,他仿佛看見朱翊鏐笑得更加陰險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