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7章 紅豆沙粑粑
官船到達盱眙的時候已經是五天後，一路從應天府離開，途徑保靖軍【（宿州）北宋開寶五年，為加強宿州的軍事地位，設置保靖軍節度】、泗州。
盧瑟站在船舷邊，看著盱眙碼頭，忽然想起了明朝詩人謝肅的《盱眙》
長淮清泗東南闊，第一山當碧漢橫。
勝地幾回經戰馬，客舟千裏聽啼鶯。
波濤晴動僧伽塔，草木春深義帝城。
天際汴河來袞袞，陳留遺俗最關情。
“到底是盧家出來的，黃口小兒也能出口成章。”不用猜，就知道趙恒出來了，“好詩！是你爺爺盧察的詩嗎？”
“不是。”盧瑟背對著趙恒，撇了撇嘴道。
“哦？沒想到盧斌還有這樣的詩才，倒是小看他了，原本以為破格提拔他為鴻臚寺少卿太過了，沒想到....”趙恒這段時間一直在找機會裝逼，雖然他確實很有學問，書法造詣也很高，但是在盧瑟麵前都沒討到什麽便宜，所以一逮住機會就要好好賣弄一番，當做敲打之意。
身後的陳吉祥扶著額頭一臉的無奈，官家啊，這一路過來，您這番冷嘲熱諷次數不少了，可有用嗎？
“也不是我爹爹。”盧瑟淡淡道，雙手搭在船舷邊，還是沒有回頭。
“你不會告訴朕....我，這是你兄長盧琴所作的？果然是12歲的秀才，文曲星下凡啊！我果然慧眼如炬啊！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趙恒可勁的吹，一點都不臉紅。
“哎，就算是我大哥哥的功勞吧，反正都是官...幹姐夫您說的算。”盧瑟轉過身，靠在船舷邊，攤了攤手道，“小陳，早飯吃了沒？”
“你都沒煮，吃什麽？”趙恒臉上露出不悅，怎麽這麽好的詩作是你小子作出來的？真的走眼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啊！那種意境....但是，確實找不到破綻，沒聽過。還有，吃早飯這種事情，你問陳吉祥是幾個意思？我這麽大個活人站在這裏，沒聽到朕的肚子“咕咕”叫了嗎？
“咦？幹姐夫昨晚好像說過，今早早飯自理，以後都不願意再吃在下的嗟來之食的？”盧瑟說著還不忘看向陳吉祥，隻見陳吉祥將頭轉向一邊，這會兒不參與你們的爭鬥才是最明智的，不管幫誰，最後倒黴的鐵定是自己，何苦來哉？
“朕...我說過嗎？”趙恒轉過頭看向陳吉祥，見他居然將頭轉向一旁，“問你話呢，看哪裏呢？”
“官家，奴才剛才走神了。”陳吉祥苦著臉跪了下去。
“哎呀呀，給我幹姐姐做的紅豆沙要好了，起鍋起鍋了！”盧瑟搓著小手穿過兩人中間而過，走向廚房。
紅豆沙？什麽東西？趙恒瞪了一眼繼續跪著的陳吉祥，“愣著幹什麽？去瞧瞧！”
陳吉祥連忙爬起身，跟了過去。趙恒依舊保持著雙手背負的站姿，自認為很帥氣。
克裏希那幾個女人此刻正大眼瞪小眼圍著那鍋黑紅色的稠狀物品，順帶著瓊鼻貪婪的吸著彌散開來的香味。
“主人來了！”一個隨從拉扯了一下克裏希那的袖子提醒道，一群人這才散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忙碌起來。
“唔，香味出來了啊！”拿起一旁的木勺在鍋裏攪拌了幾下，“九郎，把弄好的粑粑裝好，我要起鍋了。”
“行了，你們幾個女人，饞了就是饞了，本來就做得多，每個人都能分到一碗，這個東西對女人有好處。”盧瑟將熬好的紅豆沙澆在粑粑上麵，這是和師傅陳俊討論了好久得出的配方，紅豆沙裏放了點冰糖、紅棗和枸杞，至於粑粑是自己想吃，做一點不夠吃，索性做了很多，大家一起吃。
一大鍋紅豆沙勺出來二十幾碗，鍋裏剩下的都交給了張九郎，雖然他不是很喜歡吃這種甜食，誰讓他第一次吃呢？剩下的粑粑很多，都進了他的肚子，當然這些粑粑都是他經手的，需要不停的對糯米敲打，這種活那些女人可做不來。
盧瑟將一碗紅豆沙粑粑端著走向了李才人的艙室，路上遇到趕來的陳吉祥，稍微頓了一下，朝著後麵廚房甩了甩頭，徑直離去。
陳吉祥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走進廚房，張九郎指了指一旁放著的兩個碗碟，隨後就自己抱著那口鍋和木勺在一旁慢慢刮起來，另外一邊幾個女人對手裏的竹筷在較勁，雖然使用了好幾天了，但是明顯這竹筷操作粑粑起來還是不太給力，最後直接用手指，一個勁的吹被燙紅的手指。
陳吉祥捂著嘴不敢笑出聲，想起官家還在等自己回去複命，端起托盤就走了出去。
查理進來的時候，克裏希那偷偷的將一隻紅豆沙碗推了過去，還不忘眨眨眼。
說起來，粑粑查理也出了點力，兩個人砸效率確實比一個人強上不少。
“主人在哪裏？”查理喝了一口紅豆沙，問道。
“去了艙室，你等會兒吧，估計很快會回來。”張九郎嘴角、鼻翼、下巴上都粘著紅豆沙，不停地在那裏舔舐著，樣子很搞笑，幾個女人笑成了一團，這段時間雖然語言還不是很通暢，但是確實親近了不少，特別這幾個女人知道除了主人外，這個壯漢也是個會做各種好吃東西的人。
“上帝啊！這是什麽美食？”查理似乎被燙到了，不停的在呼氣吹氣，“哦，太燙了，但是好吃，這黑紅的是什麽？紅豆？你不會欺負我沒讀過書吧？”
和盧瑟混久了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學習盧瑟的一些口頭禪。
陳吉祥將紅豆沙粑粑送到趙恒麵前的時候，一主一仆就坐在甲板上，吹著河風吃著早飯。
“居然還有紅棗，這是枸杞！甜！”趙恒不得不承認，弄吃的盧瑟是專業的，想到那些自詡易牙在世，弄出來的豬食就氣不打一處來，打算這次回去要好好整頓一番禦膳房，要不是盧家不願意，讓盧瑟去當個總管都好，不對，總管都是內侍擔當，盧家肯定不會願意的。
“嘶....喉.....嘶.....這個軟軟糯糯的東西，還有點粘牙，配上這個什麽？紅豆沙？倒是貼切。”一碗紅豆沙粑粑下肚，似乎意猶未盡，斜眼看向陳吉祥碗裏的粑粑，毫不顧忌拿著木勺進去搶了幾塊出來，陳吉祥不敢阻止，還主動倒了一點紅豆沙給他。
“奴才不喜歡甜食，要不是奴才吃過，都給官家也無妨。”陳吉祥說的很認真，趙恒信了，點了點頭，心裏暗道懂事兒。
“你倆坐在這裏喝風呢？我就猜到幹姐夫霸道，肯定會欺負你的，小陳，這是給你準備的湯餅和荷包蛋，坐那邊去吃吧！”盧瑟將一碗熱騰騰的荷包蛋湯麵遞給了陳吉祥，將他打發到一旁去，“怎樣，幹姐夫，我幹姐姐直誇好吃呢！”
“有事說事，沒事跪安！”趙恒咳咳出聲，顯然是聽到盧瑟的聲音，一口粑粑差點卡在嗓子眼裏了，看著手裏端著的紅豆沙，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
“哦，本來有好消息想跟幹姐夫分享的，原來幹姐夫心情不好，那算了，吃早飯去了！”盧瑟不以為意的起身，準備離去。
“你這個臭小子，當真以為朕拿你沒轍？”趙恒怒道。
“第一批購馬的契約將在一個月後的夏州交易，這個事亨利已經知會了張都知。”盧瑟手裏拿著一份密碼信道，“對方很謹慎，第一批會派人盯梢，亨利他們已經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利用呂宋國作為跳板，將那匹馬匹留在呂宋島馴養，找機會再送去北邊島嶼。”
“跟朕有關係嗎？”趙恒傲嬌起來了，“你那個什麽呂宋國準備幾時派遣使者進京？”
“使者會隨著第一批的貨船一同回去。”盧瑟無所謂，您是大佬您說了算，“您不在宮裏，我是怕到時候政事堂或者....出點幺蛾子。”
“回頭讓陳吉祥給你一道手諭就行了。”趙恒將吃完的空碗遞了過來，“我的湯餅呢？”
盧瑟笑著將托盤裏的湯餅小心遞了過去。
“荷包蛋呢？”趙恒翻找了一遍湯碗，蛋影子都沒有翻到，抬頭看過去，哪裏還有盧瑟的影子，隻見旁邊傳來“哧溜哧溜”吸麵條的聲音，嘴角還能看到蛋液的痕跡，又被混小子給耍了。
氣呼呼的將一碗湯餅吃下去，打了個飽嗝，見盧瑟不知道幾時又回來了，“哼，欠朕一個荷包蛋，記賬，不，三個！”
“剛才不好拿，我特地給你送過來的，您怎麽那麽急都吃完了？”盧瑟低著頭看向手裏的荷包蛋，“既然都吃飽了，那...”
“吃你幾個荷包蛋，那是何等的榮耀！”趙恒一把奪過裝滿荷包蛋的木碗，嘴裏已經塞了好幾個進去，胡須上沾著蛋液都不管了，“你這個混蛋小子，好東西最後才拿出來，太鹹了，再給我來碗湯餅，快去啊！”
“早就給您準備好了，都在這裏了，吃不完打包帶走！”說著指了指茶幾上的湯餅，“這是蔥油拌的，這是炒的，您想吃哪碗吃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