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震怒的晁起陽

“義父,郜通無能,大青茶田被人搶走了!”

杉鷺鎮,一座寬敞的宅院內,一位麵色紅潤,頭發烏黑的中年人在鋪著青石地板的院落裏,揮舞著一把暗紅色的血銅刀。

這人除過杉鷺鎮一等校尉郜天岩外,還有何人?仔細一看,這把暗紅色的刀刃正反兩麵,分別還刻有兩條栩栩如生的紮龍,威嚴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殺氣。

這正是萬山王朝武將,校尉一職的標配,而刀刃正反麵所印刻的紮龍說明其為一等校尉,若是二等,刀刃一麵刻有紮龍,三等,則兩麵刀刃空空如也。

此紮龍,並非表麵意義上的普通印刻,而是血銅在打造過程中,加入的一些其他金屬材料的拉絲熔煉,會使得刀身更為堅固,也更有韌性。

而良安鎮那位校尉雖與其平級,卻無此配置,主要還是有以下兩點原因:一是良安鎮雖比杉鷺鎮人多富足,可架不住在邊境線上,爭鬥衝突也多,即便萬山王朝軍費多會向此傾斜,但無奈任是捉襟見肘;二是萬山王朝雖然極力搜羅工匠,但依然差強人意;三是內部資源匱乏,無法按照要求配備,本該使用精鐵刀劍的郜通卻使用銑鐵刀,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當然,事物絕對,這位正在練刀的校尉能在杉鷺鎮這個小地方獲得雙刃狼紋的血統刀,就說明了其還是有些辦法的,畢竟萬山王朝允許所有的文官武將經商。

所有,歸根結底,想要精良的武器裝備,要麽等著萬山王朝的撥款,要麽自尋出路。

“哦?”郜天岩並沒有停止練刀。“是誰啊?”

“義父,正是榮家小兒榮睦,他先是將巧取晁起陽不義之財嫁禍於我,害我和手下眾人被晁雲等人打傷,後又被榮睦打成如今這個樣子,甚至連手下都被策反,如今隻剩一人。”郜通單膝跪地,不敢抬頭,顯然極為害怕郜天岩,甚至連血茶樹種子的事情都不敢說。

“榮睦?”郜天岩繼續揮舞著血銅刀,傳來尖銳的破風聲。“就是榮家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嗎,他為何要搶茶田呢?”

“就是他。”郜通聽到榮睦二字後,立刻怒火攻心,惡狠狠道,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敢直視郜天岩的眼睛。“他考上了杉鷺鎮的舉人,被季騰海安排到了大青山當文書,為了博取季騰海的歡心,這才搶了茶田,立下軍令狀,要讓大青山今年的賦稅增加一成,不然就滾蛋。”

“嗬嗬,這個季騰海,不就區區四十萬銅幣的事情,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郜天岩手握血銅刀,對著麵前的木質假人輕輕一砍,那假人的一條胳膊便被切了下來,切割處光滑平整,顯然這血銅刀極為鋒利。“另外,你那些手下不過隻是些個酒囊飯袋而已,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頂多這些廢物轉投他人讓你抹不開麵子而已。”

“義父。”郜通一眼便被郜天岩看透了心思,忍不住舔了舔空空如也的牙齦,心中對榮睦的憤恨又提高了不少,隻好繼續揪住大青茶的收入不放。“這……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

“好了,不必說了,一個月後森木城的二等城司馬,王知章會來杉鷺鎮巡查軍備,現在與宗室王朝的戰事吃緊,這點小事,以後再說,另外,大青茶銷售也需一個月左右,所以先顧眼前的事情。”郜天岩皺皺眉頭,心中忍不住罵了一聲季騰海卑鄙無恥。“沒什麽其他事情,就不要打擾我了!”

“是!”郜通雖然極為不甘,可又不甘違抗郜天岩,隻得悻悻離開。

……

杉鷺鎮,一間裝修考究的書房內,季騰海正專心地看著手中的書。

“季鎮守,這是榮睦立下的軍令狀,若是今年大青山賦稅不能增加一成,便引咎辭職。”趙江瑞將疊好的軍令狀打開後雙手遞給了季騰海。

“嗯……”季騰海掃了一眼軍令狀,顯然沒有什麽興趣。

“今年大青山遭遇旱災,大青茶絕對會減產,估計……”趙江瑞猶豫道。

“聽說榮睦把郜通和晁雲打傷,將其手下收編的同時,把大青山茶田也收入囊中了?這小子,倒是有些手段啊!”季騰海故作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趙江瑞,可其實心中還是頗為高興,雖然每年少了十四萬一千銅幣的收入,可作為文人來說,麵子則永遠比錢更重要,況且榮睦還是自己的下級的下級,從榮睦手中奪走大青茶山不過隻是遲早的事情。

“此事下官不知。”趙江瑞雖然麵無表情,可心中卻是直呼不可思議,因為他故意避開了榮睦想要借勢而為打算,選擇與榮昊先走一步,本想著榮睦可能栽在了郜通晁雲手中,卻不想反客為主,竟然逼得郜通晁雲如此狼狽。

“無礙,郜天岩在杉鷺耀武揚威了近十年時間,倒是鮮有失意之時,我與他明麵上雖然一片和氣,但私下早就不相來往。”季騰海不悅道。“哼,我處處讓著他,他卻以為我無能,就此事來看,我不過隻是巧用榮睦,增加了榮家想要在仕途之路上發展的困難,也讓郜天岩丟了一次臉。”

“季鎮守英明!”趙江瑞拍馬屁道。“不過,郜天岩怎會咽的下這口氣,據說大青茶可是他巨額收入的重要來源啊!”

“嗬嗬,大青茶對於郜天岩不過隻是九牛一毛而已,巨額收入就更無從說起,當然坊間倒是有不少的傳言,說是郜天岩依靠出賣萬山王朝軍情發財,至於真假,趙監察令自己掂量掂量便知。”季騰海緩緩道。

“既然如此,郜天岩應該不會急於報複榮睦吧!”趙江瑞皺皺眉頭。

“嗬嗬,報複?”季騰海冷笑一聲。“真當我季騰海是擺設嗎,雖然之前大青山的兩任文書是我一手摘了他們的烏紗,甚至送進了大獄,那不過隻是為了迷惑郜天岩而已,難道就隻有他手裏有刀劍嗎?”

“是是。”趙江瑞附和道。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郜天岩和大青茶,一月後,森木城副城撫袁魁會來杉鷺鎮巡查。”季騰海頓了頓。“同行的還有森木城三等城司馬王知章,近期與宗室王朝摩擦不斷,二人主要查看杉鷺糧草輜重和軍備兵勇,以備戰時之需,此事還望趙監察令多多廢心。”

“是,季鎮守。”趙江瑞拱手道,他忽然想起,杉鷺鎮的糧倉已在去年就剩下不到一半,而今年的糧食則因幹旱歉收,而草料更是少得可憐後,頓感頭疼。

“至於賦稅的事情,一月後也應該有了結果,不必太過在意,榮睦滾蛋隻是一個遲早的事情。”季騰海略加思索。“另外,這次再也不能讓郜天岩得勢,他那軍備破舊不全,兵勇疏於訓練的事情,咱們倒是可以好好做做文章!”

趙江瑞點點頭。

“對了,榮家今年的木材總共收益十五萬銅幣,本想借木材販子打壓一下榮家,沒想到今年的災情會讓木材上漲到了三百銅幣,改日去將榮家的賦稅收了,告訴榮景山,必須上繳五萬銅幣的特殊賦稅用作軍費,不然宗室王朝的軍隊打過來,榮家的男人就等著當男奴,女人等著做女奴吧!”季騰海擺擺手。“其他幾家也照辦,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沒有幾個好人,若是還將他們養著供著,遲早要出事情。”

“是!”

“我還有事情,你先下去吧!”

“季鎮守,下官告辭。”

……

上林寨,上林樓二樓的一間布置考究的包廂裏,歌舞升平,交杯換盞,歡笑聲一片,滿是尋歡作樂的場景。

突然,門被推了開來。

“爹,榮睦那小雜碎,狗仗人勢,還望父親為我報仇!”晁雲委屈道,臉上甚至還有幾道傷痕。

“哦?”晁起陽正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妙齡女子,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

“榮睦不光打傷了我,還將我手下的八個人策反,如今他們可都是帶著銑鐵刀叛變在了榮睦手下。”晁雲忍不住憤怒道。

“可是榮睦不過區區一個十二三的毛頭小子,單論實力來說,你對付他應該綽綽有餘啊!”晁起陽推開女子,擺擺手,將她和幾個唱戲伴奏的藝伎統統攆了出去。“另外,這些保鏢不是一直都忠心耿耿地跟隨著你嗎?”

“榮睦身旁的中年人,武功高強,一人能頂二十餘人。”晁雲咬牙切齒道。

“這個倒是的確不假,之前我們也見過他的身手。”晁起陽點點頭。“無礙,過幾天趁著他們忙於收獲大青茶,去放上一把火便可。”

“還是父親高明,不然我被他們搶了二十八萬銅幣心頭之恨,無從發泄啦!”晁雲聞言露出期待的笑容。“這個小雜碎,看我不燒死你!”

“二十八萬銅幣?”晁起陽皺了皺眉頭。“雲兒,你這二十八萬銅幣是從何而來啊?”

“這……”晁雲忍不住冷汗直冒,小腿肚子甚至都開始打起了哆嗦。

“是不是娶杉鷺鎮錢房老板施東昌女兒,施琳兒的聘禮?”晁起陽怒道。“胡鬧,不是一共有八十八萬銅幣嘛,怎麽就剩下二十八萬銅幣了?”

“爹請息怒。”晁雲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孩兒見手下保鏢還用的是木棍,便從黑市那裏托熟人買了十把銑鐵劍,一共花了六十萬銅幣。”

“胡鬧,銑鐵裝備一套不過區區十三萬銅幣。”晁起陽聞言瞬間麵紅耳赤。“你這個逆子,讓本監察令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來人啊,把這逆子給我關起來!”

“饒命啊,饒命啊……”晁雲腿一軟,跪倒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是!”幾個壯漢奪門而入,把晁雲架出了屋外。

屋裏空****的,隻剩下晁起陽一人,良久,他暴怒地喊道:“榮睦,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