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驕傲的男人
不知道什麽時候柳鳴竟是從大堂的後門走了出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裏，也正是因為如此，柳鳴才發出了這般感慨。
“爹爹，我......”
柳明珠終於忍不住了，堅強了如此之長的時間，唯獨在這個男人麵前，柳明珠可以卸下自己所有的偽裝，像一個孩子。少女一頭撲到了柳鳴的懷裏，聲音竟是有些哽咽，哪怕是麵對趙延她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委屈過。
“其實在知道是林寒救柳家脫困，爹爹就知道事情不會有這麽簡單，告訴爹爹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小子了......”
柳鳴非但沒有安慰柳明珠，反而是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歎起了氣，看著委屈的女兒，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柳明珠做錯了嗎？自家女兒什麽樣的人，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若是柳明珠真的對林寒沒意思，她也不會有去而複返一說。
可那個男子這個時候需要的並不是那種‘理智’而是女兒的支持啊！
很顯然在這件事上，柳明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如果柳明珠真的對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個真正的認識，這樣的事情還是會一次次的發生，柳鳴實在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再忍受這種折磨，也不遠自己的女兒繼續這麽傻下去了。
柳明珠，她的驕傲，胸中的傲骨，像極了她的娘親，而這個秘密恐怕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了，哪怕是柳明珠自己也沒有柳鳴看的透徹。
柳明珠想要搖頭，但脖子就好像被點住了穴道一般，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好似心房的最裏麵，有一個聲音死命的阻止她這麽做。而柳明珠至始至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喜歡嗎？柳明珠不知道，她隻是覺得雖然林寒這個家夥有萬千的缺點，但她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感情......
愛財卻取之有道，雖然表現的市儈但卻市儈的有底線，極度的怕死，但在危急時刻竟是可以臨危不懼，在敵我力量懸殊之際還可以取得一線生機，真是不想不知道，這麽一想柳明珠驚愕的發現，林寒竟是有如此之多的閃光點。
一時間柳明珠都有些癡了，林寒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癡兒啊，你若是一個男兒定勝爹爹百倍千倍，奈何生了女兒身，你是一個驕傲的人，你以為說爹爹看不出來，但你真的懂那個男人嗎？”
柳鳴又是長歎一口氣，將女兒扶起來，然後望著林寒消失的方向問到。十幾二十年的官場沉浮，柳鳴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雄心壯誌，棱棱角角也被抹平，但是看人的眼光卻是老辣的很......
林寒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就連林寒自己也以為瞞過了所有的人，但他的種種表現卻都被柳鳴看在了眼中。或許在宦海沉沉浮浮的柳鳴眼中，林寒那拙劣的演技還差點火候！
林寒是什麽樣的人？
柳明珠愣住了，姣好的臉龐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不止一次的詢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不一樣，以至於到最後她自己也不再想這個問題。
第一次她以為林寒就是一個打算在柳家吃白飯的小白臉，但林寒接下來卻以天馬行空的想象還有對人心的精確把握，挽大廈於將傾，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救了柳鳴也救了柳明珠。同時也救了柳家.....
第二次她以為林寒不過是一個掉進錢眼裏的市儈俗人，沒想到他卻做出了《靜夜思》那般超凡脫俗的詩句，《霜月》，《愛蓮說》每一個拿出來都足以名留青史，但柳明珠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林寒與才子連在一起。
第三次她以為林寒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家夥，但林寒卻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與七個流匪周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非但如此還以雷霆手段將盜匪解決，真正的永絕後患，那些個謀略在柳明珠看來確是如此的賞心悅目。而正當柳明珠以為林寒是一個正人君子時，誰又想到林寒竟然又自降身份與商人同流合汙在了一起......
最後他以為林寒是一個俗人時，他卻又做出了天上白玉京這種隻有謫仙才能寫的出來的優雅詩句......
或許正是因為林寒是謫仙人，他才表現的格格不入與眾不同吧，柳明珠忍不住在想。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事情一一浮上了柳明珠的腦海，反倒是讓柳明珠更加迷茫起來，原來她在一開始就不了解林寒......
“癡兒，你眼中林寒市儈，逐利，才華橫溢，臨危不懼，巧舌如簧，這些並不是他啊，這些不過是林寒想要別人看到他的樣子，而不是林寒真正的樣子，在爹爹看來他也是一個驕傲的人啊，一個比你還驕傲的人.......”
柳鳴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歎氣了，其實他也了解自己的女兒，一個驕傲的人怎麽會去真正了解另一個驕傲的人呢？可以說柳明珠和林寒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樣的結果。
驕傲的男人？柳明珠美眸中滿是不可思議，就林寒？那個男人說他油嘴滑舌也好，巧舌如簧也罷，市儈逐利也行，和驕傲能扯得上關係？
“唉，他醒來便失憶了，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下定會感到不安全，那時他需要一個讓他感到心安的事物，而錢財卻是最為簡單有效的東西，你看的到他為了錢財可以不顧風度，但你可曾想過，爹爹入獄，柳家本就風雨飄搖，他完全可以脫身而去，卻沒有那麽做.....”
柳鳴望著還沒有一點明悟的女兒，繼續開口解釋著......
柳明珠呆住了，是啊她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那個時候林寒分明有的是機會離開柳府......但他卻沒有......
“為了救爹爹得罪了趙家的人，換做其他人......在這種得失利弊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會做出站在柳家的選擇麽？還有那個淩飛，分明是走投無路才找到了林寒，林寒與他也不過是一麵之緣，更多的則是一句承諾，但林寒有閉門不見嗎？”
“若是沒有淩飛，或許林寒的謫仙樓不會這麽長時間弄出來，但也隻是時間遲早的事情，但是沒有了林寒，你認為淩飛可以從無到有將謫仙樓做到如此地步？若林寒真無情無義，見你這一次被趙延威脅，他為什麽不以身體不適躲起來？”
柳明珠聽到柳鳴的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她的驕傲讓她從沒想這麽多問題，現在被柳鳴點出來後，那些往事一一浮上了腦海，那個男人的每做一件事都讓人看不懂，但當一切塵埃落定，卻會發現那個男人早已出現在了其他人望塵莫及的位置......
“你說他市儈，說他逐利，在老夫看來，林寒卻是一個俠肝義膽有情有義頂天立地的奇男子，癡兒啊，林寒宛如困於潛水的蛟龍，遲早有潛龍騰淵的一天，若是你真的放不下心中的顧慮，爹爹這便為你做主，將那個男人掃地出門......”
柳鳴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兩個驕傲的人在一起會有什麽樣的結果，他又怎麽會不知道，但柳鳴更清楚，在見識了林寒的種種事跡，這個心氣高的可怕的女兒真的能看的上天下其他男子嗎？若是不可能不如早早斷掉......
亂麻當以快刀斬之！
“不要......”
柳明珠悲切的喊了出來，直到這一刻柳明珠方才感覺到，那個不著調有時候偉岸有時候瘦弱，有時候市儈的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已經走進了她的心房！
“唉，癡兒，你還是須得早做決定，否則越陷越深並不是什麽好事，若是真的喜歡，爹爹哪怕舔著這張老臉將你下嫁於他又如何......”
當柳鳴說出這一番話後，整個身子都佝僂了下來，沒有人知道柳鳴在這個時代說出這樣的話，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柳家柳鳴除了柳明珠這個女兒再也沒有其他子嗣，也就是如果柳鳴真的決定將柳明珠下嫁給林寒，柳家便相當於絕嗣了。
而現在雖然林寒與柳明珠完婚，事實上林寒相當於入贅，倒插門的存在，柳明珠看著柳鳴逐漸消失的背影，她第一次感到了對未來的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