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戰啟
“將軍！
突厥前鋒離此不到二十裏！”
峽穀左側的懸崖上，一名渾身浴血的軍士單膝跪地。
蘇景深深看了眼軍士黝黑的臉龐，咬牙說道：“再探！”
“諾！”
探子低頭一禮，起身便向山下走去。
那果決堅定的步伐，讓蘇景對盛世大唐有了更為濃烈的憧憬。
這才是漢人該有的樣子，也是後世軍人才具備的素質。
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即便九死一生也在所不辭。
“蘇兄，上萬突厥前鋒來襲，我們這一千人真能擋住？”
程處默有些猶豫，但並非怕死。
他隻是擔心一旦事敗，惱羞成怒的頡利會領兵直插長安。
到時候京畿之地的數十萬百姓，可就要在突厥人的馬刀之下艱難求生了。
“有這等勇猛之士，突厥定然有來無回！”
蘇景堅定的回了一句。
想了想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蘇父，笑著說道：“爹，土豆關乎大唐數千萬百姓安危。
不如你先帶著土豆返回長安，待兒子……”
“啪！”
“哎喲！”
蘇父重重的拍了蘇景一巴掌，齜著牙冷笑道：“瓜慫！
膽敢和你爹耍心眼，也不看看你是誰的種！”
“嗬嗬～”
蘇景怏怏一笑，狠狠的瞪了程處默一眼。
看來在大唐打兒子並非程咬金的獨門絕技。
也難怪程處默在談及此事時全無羞愧之意。
“三百將士皆已準備妥當。
隻等突厥大軍踏入峽穀，便可引燃白麵。
隻是兒子啊，這白麵當真能燒死上萬騎兵？”
蘇父言語平淡，身子卻微微有些顫抖。
兩軍麵對麵的衝鋒他能坦然處之，但這種背後設計他卻委實沒底。
蘇景抬頭看了眼漸漸西沉太陽，深吸口氣說道：“放心吧，爹。
兒子擔保進入峽穀的突厥人定然有來無回。”
“爹信你！”
蘇父堅定的應了一句，眼神卻偷偷和程處默對視一眼。
二人早已在私下裏商定。
一旦事情有變就由蘇父斷後，程處默帶著蘇景逃離。
蘇景可以為蘇父的安危舍命從軍，蘇父自然也願為蘇景的性命慷慨赴死。
“報！”
“稟將軍。
突厥前鋒三千人已到峽穀入口！”
另一名探子垂著手臂單膝喊道。
“這麽快？”
蘇景看了眼探子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沉著臉問道：“為何隻有三千人？”
“卑職不知。
突厥突然派出大量探子搜查四周，卑職等人拚命衝殺也無法靠近。
還請將軍恕罪。”
“嗬嗬～
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蘇景摸著下巴想了想，了然的笑了笑。
看來在涇陽城鑄京觀刻石碑的計謀得逞了。
自負自大的頡利果真忍不下這口惡氣。
“把探子都撤回來吧。
你也下去找人包紮傷口，今日大戰就不必參與了。”
“多謝將軍。
不過將軍不必下令撤回探子，五十哨探隻剩下卑職一人。”
探子低沉的應了一聲，一言不發的向著遠處走去。
蘇景見狀愣神的眨了眨眼睛，感覺今晚的風沙似乎有些大啊。
“蘇兄，如今怎麽辦？
若隻坑殺三千人反而會激怒頡利。”
程處默撓著頭問道。
兩軍衝鋒他擅長，但陣前決策卻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
“你怕了？”
蘇景看著探子遠去的背影，掏出寶搶拿在手中。
淡淡的瞥了程處默一眼，便大步向著山下走去。
既然三千人不值得引爆陷阱，那就唯有真刀真槍的衝殺一陣。
若是剩下的五百人能殺得三千騎兵大敗。
未曾發現危險的突厥領兵大將，自然會投入更多的兵力。
……
“將軍，唐軍五百騎兵正在峽穀後列陣！”
峽穀入口處，突厥探子騎在馬上大聲喊道。
執失思力抬起頭看著延綿五六裏的幽深峽穀，皺眉問道：“可有發現唐軍埋伏？”
“未曾發現。”
探子搖搖頭，自得的說道：“小的還派人去了山頂查探，同樣未曾發現唐軍蹤跡。”
“沒有伏兵？！”
執失思力神情越發凝重。
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峽穀，自言自語的說道：“堂堂大唐皇帝出行，怎會隻帶數百騎兵？
這其中一定有詐！”
“嗨！
將軍管他作甚？”
一名滿臉橫肉的突厥大漢拍著胸膛，甕聲甕氣的說道：“將軍隻需給末將三百人，末將定為將軍砍下李世民的項上人頭！”
執失思力惱恨的瞥了眼洋洋自得的大漢，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隻因此人乃是頡利的心腹愛將。
“阿史德烏沒啜。
既然你想立頭功，本將軍就給你一次機會。”
執失思力想了想，朗聲說道：“本將軍給你一千人。
半個時辰之內你若不能拿下峽穀，別怪本將軍軍法從事！”
“哈哈哈～
何需半個時辰，末將一個衝殺便可擊潰唐軍。
將軍隻管在此安心喝酒，末將去去就來！”
阿史德烏沒啜朗聲大笑。
滿臉嘲笑的看了執失思力一眼。
隨即揮揮手，帶著一千本部兵馬疾馳而去。
他自持勇武，從不將其餘突厥人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突厥人數次敗給唐軍，皆因他未曾領兵衝殺。
如今好不容易向頡利討來一個機會，他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
此戰他要讓所有突厥人都知道，他阿史德烏沒啜才是突厥第一勇士！
……
“蘇兄，突厥人動了！
有一千騎兵！”
程處默笨拙的舉著望遠鏡，看著山崖上的觀察哨大聲說道。
蘇景聞言深吸口氣，不自覺的轉動著握槍的手腕。
一千騎兵他自信能夠應付。
但想要激怒突厥人派大軍強攻，就必須殺出唐軍勇猛無敵的威勢，在短時內擊潰這一千人。
而這，卻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
“諸位兄弟。
狹路相逢勇者勝！
麵對強大的敵人即使明知不敵也要毅然亮劍。
即使最後倒下，也要成為一座山一道嶺。
這是我大唐軍人的榮耀，也是我大唐軍隊的軍魂。”
“今日！
是我大唐軍人的榮耀之戰，也是諸位兄弟的榮耀之戰。
此戰若勝，我大唐可保百年平安。
若敗！
爾等在關中的親人家眷皆會被突厥蹂礪。”
蘇景說著頓了下。
轉頭看了眼一眾神情肅穆的五百將士。
隨即用力握拳錘了下左胸，朗聲喊道：“本將軍今日在此立誓。
隻要本將軍還活著，就絕不讓突厥人踏出峽穀半步。
待此戰過後，本將軍保證諸位皆能揚名大唐名留青史。”
“我等願隨將軍死戰不退！”
五百餘人齊聲喊道。
蘇景聞言滿意的點點頭。
聽著耳邊漸漸清晰的馬蹄聲，肅穆說道：“本將軍在此立下規矩。
殺突厥一人者，賞銅錢五貫。
殺突厥五人者，賞銅錢十貫，良田十畝。
殺突厥十人者，本將軍親自去太極殿替他請封！”
“殺！
殺！
殺！”
五百人雙目赤紅高聲大喝。
錢財、權勢與名利向來是鼓舞人心的最佳手段。
蘇景見狀微微一笑。
看著遠處隱現身影的突厥騎兵，舉起長槍一拽韁繩，朗聲喝道：“殺敵！”
--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