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涇陽
貞觀二年關中大蝗，是以貞觀元年的冬季並不算太冷。
可如今乃是武德九年，十月中旬西北大地便已被積雪覆蓋。
兩千餘人的隊伍走在寂靜無聲的官道上，也未能給這片雪白的大地增添絲毫人氣。
“蘇兄！
前方半裏之外便是涇陽城！”
程處默咧著嘴開心大笑，猶如掙脫父母束縛的頑童一般。
蘇景見狀卻無聲的歎了口氣，很是頭疼的看著這個憨傻的拖油瓶。
他不知道程咬金是如何說服李世民的。
但是今日一早程處默便押著上百車物資，興高采烈的來到王家莊。
既然如此，他自然要即刻啟程。
否則一旦蘇母改變主意，他便隻能偷偷溜走。
可誰知程處默還帶來了程咬金的口信。
若非他帶上程處默，否則就將物資再搶回去。
遇上這等蠻橫霸道的混世魔王程剛，他也隻能服軟認輸。
想必整個大唐敢如此明目張膽違抗聖旨的，也唯有他程咬金一人。
隻可惜蘇景走得太急，未曾發現景曜門上站著一群胡須焦黑，滿臉憤慨的朝廷重臣。
在長孫無忌等人心裏，蘇景是一個比程咬金更討人厭的禍害。
“蘇兄，要不進城去歇歇腳。
順便讓大夥喝口酒暖暖身子。”
眼見蘇景一言不發，程處默轉過頭再次問道。
“你要是再敢叫我蘇兄，小心我揍你！”
蘇景狠狠的瞪了程處默一眼。
回頭看著衣衫單薄的民夫，歎息著說道：“讓大夥進城歇歇也好。
不過我就不進去了，我還得去大峽穀查看地形。”
“嘿嘿！”
程處默憨傻一笑，拽著韁繩說道：“蘇兄是在擔心被伯父責罰？
可若是伯父得知你有意躲著他，蘇兄的下場怕是會更慘嘞。”
“嘶！”
蘇景頭疼的吸了口涼氣。
用力拍了拍程處默的肩膀，笑著說道：“不錯啊，處默。
沒看出你小子竟然還有幾分小聰明。”
“那是！
這都是被我爹揍出來的經驗。”
程處默得意洋洋的顯擺道，絲毫沒有羞愧之意。
蘇景暗自撇撇嘴。
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和程處默待的時間太長，腦子也被這頭笨熊給同化了。
“進城吧。
休息一晚明日再向峽穀進發。”
既然躲不過，蘇景也隻能選擇坦然麵對。
而且蘇父並不知道他為何來此，或許還能幸運的躲過一劫。
一行人不由得加快腳步，半裏地轉眼即至。
看著眼前旌旗招展的城頭，蘇景滿意的笑了笑。
沿途各處早做準備，突厥騎兵的行軍速度勢必也會放緩，他自然就有更多的時間布置陷阱。
“來者何人？
報上名來！”
城門值守的將領上前一步，握著刀柄朗聲問道。
若非還未得到突厥入侵的確切消息，此刻涇陽城定然已是大門緊閉。
“宣節校尉蘇景。”
蘇景聞言縱身下馬，隻帶著程處默大步走到吊橋前。
“宣節校尉？！”
值守小將暗自撇撇嘴。
隻看蘇景的年紀，他便知道這又是一個受父祖蒙陰的家夥。
不過這樣的人往往背景深厚，可不是他這樣的從八品小官得罪得起的。
“蘇慶雲，你TN的死哪去了！
沒看見有上官到訪，還不快去牽馬！”
小將回頭怒吼一聲。
舉起皮鞭便朝著身後呆愣的中年漢子臉上抽去。
“啪～”
清脆的聲音響徹天際。
驚醒了愣神的蘇慶雲，也激起了蘇景心中無窮的怒火。
“混蛋！
老子要宰了你！”
蘇景隨手在腰間一抹，龍膽亮銀槍瞬間出現在手中。
縱身一躍騎上係統贈送的小母馬，猶如一道閃電般向著小將疾馳而去。
“鐺！”
“大膽！
我乃涇陽城守將王奔，你想作甚？！”
王奔臉色頓變。
眼疾手快的抽出佩刀架住長槍，慌忙向後疾退。
“作甚？！
老子要殺了你！”
蘇景大喊一聲，一扯韁繩再次衝向王奔。
他多次獻寶有功在身，身後更是有程咬金這樣的開國功臣撐腰。
在他想來即便是殺了王奔這樣的小將，他也有無數法子可以抵消罪責。
“來人啊！”
眼見蘇景不依不饒，王奔顧不得再忌憚他的身份。
一邊向著城牆狂退，一邊揮手喊道：“此人乃是突厥奸細，給我殺了他！”
“諾！”
一眾守城軍卒依令而動，迅速結成陣型向蘇景圍去。
不遠處的程咬金與蘇慶雲見狀，同時上前喊道：“住手！
都給我住手！”
“蘇慶雲，你TN的還敢通敵！”
“通你娘！”
“啪！”
蘇景剛怒罵一聲，頭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轉頭看著怒目而視的蘇慶雲，詫異的爭辯道：“爹，你打錯了！
是這混蛋罵你！”
“打錯了？
耶耶打的就是你！”
蘇慶雲舉起手掌再次向著蘇景拍去，口中惱怒的喊道：“原本聽說陛下給你封官，爹還以為你長進了！
如今看來還不如做個傻子！
小小年紀就敢殺人，你爹我就是如此教你的？”
“哎喲！”
蘇景痛呼一聲，急忙躲在程處默身後。
懊惱的看了眼已然跑上城頭的王奔，頭疼的說道：“爹！
我如今可是正八品的宣節校尉，官職可比你大嘞！
你要是打了我……”
“打你怎的！”
蘇慶雲停下腳步，眼中凶光一閃而逝。
“打就打了唄。
你是我爹，我還能作甚？”
蘇景討好的笑了笑。
推著程處默擋在身前，得意的說道：“不過他乃是宿國公府的世子，你要是打了他……
嘿嘿！”
“逆子！”
蘇慶雲大罵一句，心頭的怒火也越發旺盛。
他揍蘇景並非因為他想殺人，而是不願蘇景參軍赴險。
原本以他的身份不用服役。
可就因為蘇景患有腦疾，他想多存些錢財給蘇景防身。
誰知如今錢財沒存下多少，蘇景反倒走上了最危險的路。
“何人膽敢在本國公治下鬧事！”
正在這時，一道洪亮的聲音陡然傳來。
未幾。
便看見一行十數人雄赳赳氣昂昂從城中走來。
程處默見狀縮了下脖子，腆著臉上前拜道：“小侄程處默見過尉遲伯伯。”
“啪～”
“哈哈哈～
我倒是誰，原來是你小子！
怎麽？
不去和你那傻子爹鬥蛐蛐，跑來本國公的地頭作甚？”
尉遲恭一巴掌拍在程處默的肩膀上，險些將他拍到在地。
“回伯伯，小侄是陪蘇兄來此狙擊突厥。”
程處默指了指蘇景，果斷的推到一邊。
相比於程咬金，他更怕眼前的尉遲恭。
畢竟程咬金是假癡不癲，而尉遲恭卻是真缺一根筋。
“你就是蘇景？”
尉遲恭聞言轉頭看向蘇景。
“末將蘇景見過吳國公。”
蘇景笑著拱手一禮。
“好小子！
就因為你想代父從軍救你爹，老夫便大半夜被陛下一紙調令調來這涇陽駐守。
此番你若是不給老夫一個說法，你看老夫怎麽收拾你！”
尉遲恭大笑著上前，卻沒發現蘇景臉色狂變。
看著身旁張大嘴滿臉驚訝懊悔的蘇慶雲，蘇景隻得在心裏默念一句：完了！
這頓揍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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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