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消弭嫌隙
劉陽此刻懵了。
從小到大,他都把齊王世子之位視為囊中之物,認為那就該是他的。忽然間,煮熟的鴨子飛了,齊王世子不是他,變成了他一直看不起的劉梟。強烈的落差,在劉陽心間滋生,讓劉陽倍感難受,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劉陽小腹的疼痛,已經減緩了。他癱坐在地上,手緊握成拳,死死盯著劉梟,眼中盡是嫉恨和憤懣的神色。但他又無能為力,無法阻止劉梟成為齊王世子。
沮喪情緒,縈繞心間。
劉梟麵對王府佐吏山呼海嘯般的拜見聲,神情鎮定,沒有半分驕傲和得意。在劉梟原本的計劃中,要得到齊王世子之位,還得謀劃很多。因為鄭玄的到來,甚至鄭玄親自為他謀劃,為他爭取,才迫使齊王冊立他為世子。
麵對眾人,劉梟謙遜回禮。
得誌便猖狂,是大忌。
齊王經曆了諸般事情後,情緒不佳。偏偏今天是他大壽的日子,不能中途離開,還得繼續陪著賓客。眼見劉陽失魂落魄的,齊王吩咐人帶劉陽下去,又招呼賓客繼續。
有歌姬入場,翩躚起舞。
有絲竹之聲,悅耳動聽。
然而,經過先前的一番爭鬥,場中的氣氛變了味,表麵上依舊觥籌交錯,推杯交盞,卻有些尷尬。到下午傍晚時,王府內的賓客陸續離開。
劉梟幫著齊王,送走了所有賓客。然後,就往齊王的書房行去。他成為王府的世子,不是齊王心甘情願安排的,令齊王有些不高興。
齊王也沒有苛責劉梟,隻是簡單說了幾句,就讓劉梟離開了。
劉梟出了王府,徑直去了客棧,到許劭的房間拜見。見到許劭,劉梟道謝道:“許先生今日仗義相助,梟感激不盡。”
如果沒有許劭的相助,事情會相當麻煩。崔惟是青州名士,號稱鐵口直斷,給劉梟扣個‘克人克己’的帽子,對劉梟的名聲非常不利。有許劭否定崔惟的判定,才改變了局麵,扭轉了劉梟的形象。
許劭說道:“不用謝,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的錢。你如果在臨淄栽個大跟頭,估摸著就徹底廢了,到時候,欠我的錢都給不了。你要真心謝我,多給些金銀珠寶便是。”
這是刀子嘴豆腐心。
許劭的嘴巴很是厲害,一點不饒人,但心卻是極好的。
劉梟笑著應承,又和許劭聊了一番後,便離開客棧,往國相府行去。不論是鄭玄,亦或是袁枚,都暫時在國相府歇息。
劉梟抵達時,鄭玄、袁枚和趙商正在廳中聊天。除此外,連孔融也在。
劉梟行禮後才落座。
孔融看向劉梟,開門見山的道:“劉縣令,關於王鈺一事,你得給本相一個說法。”在齊王府的時候,劉陽提及王鈺一事,孔融不願意卷入齊王府內鬥,所以果斷的回絕了劉陽。
眼下是私下場合。
這容易交談。
故而,孔融直接提出來,而且是當著鄭玄、趙商和袁枚的麵提出來。這樣做的好處,在於讓鄭玄等人清楚,他孔融沒有私心,不會以權謀私,也不會以勢壓人。
劉梟輕笑點頭。
王家一事,他並不懼怕。
不論王鈺怎麽說,或者王鈺怎麽糊弄孔融,隻要劉梟拿出證據,孔融就無話可說。
劉梟解釋道:“孔相,關於王鈺孫子王朋被殺一事情,說來話長,容我一一道來。先說王鈺此人,他是治學之人,倒也行得正,做得直,沒有作奸犯科之事。”
“唯獨一點,他寵溺王朋。”
“因為王鈺的寵溺,養成了王朋肆意妄為,囂張跋扈的性格。甚至王鈺的兒子王瑾,也一樣養成了唯利是圖的秉性。”
“事情的起因,在於王朋逛街時,碰到了典韋在街上賣虎。典韋獵捕到的老虎,是用拳頭打死的,皮毛完好無損,沒有半點傷痕。”
“王朋囂張慣了,便要以低價強買。典韋自是不同意,王朋就打算強搶,讓隨從動手。哪知道典韋武藝高強,王朋的幾個隨從,都被打翻在地上。”
“王朋氣不過,撂話讓典韋等著,便回家糾集了近百護衛,氣勢洶洶的圍毆典韋。沒想到典韋這人,有萬夫不當之勇,麵對百人圍毆,不落下風,反而打得王家護衛七零八落。”
“我得到消息,帶著士兵抵達後,簡單了解了大致情況,便先把王朋和典韋收押下獄。”
劉梟說道:“這是前因。”
孔融道:“後續呢?”
劉梟繼續說道:“到第二天,我當堂提審王朋和典韋時,王鈺帶著兒子王瑾到了縣衙,還糾集了廣縣的一眾清流名士來。一方麵是為王朋申冤,另一方麵是施壓讓我為廣縣祝家之事道歉。”
涉及到祝家,劉梟又闡述了祝家作奸犯科,殺人謀財,哄抬物價,欺壓百姓的事情。
所有事情,都很清晰。
劉梟繼續道:“祝家違法亂紀,犯下大罪,被處置是理所應當。王瑾因為和祝家有利益往來,為了利益,說服王鈺帶著一眾名士來威脅我。”
“但都被我擋了回去。”
“涉及到提審王朋之事的時候,下官還查出了王朋的其他罪證。王朋在廣縣期間,單單是今年,他就擄走了許多個女子,更勾結官吏謀財害命,肆意的**女子,橫行霸道。”
“他犯下的罪過,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下官反駁王鈺時,曾罵得他口吐鮮血昏厥。”
“孔相是北海國相,深諳治國之道,對這類案件並不陌生。孔相若是不相信在下的話,可以到廣縣查證。甚至是,可以把王鈺喊來當麵對質。”
“但凡下官有任何說謊的地方,任憑孔相處置。下官治理廣縣,絕無偏私之處。”
劉梟一番話擲地有聲。
孔融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看劉梟的神情,聽劉梟的話語,他相信劉梟的言辭。尤其有鄭玄在,劉梟不可能隨意說謊。
孔融想到王鈺,心頭便暗恨。王家犯了事,王鈺卻巧言令色蒙蔽他。如果當堂質問劉梟,而不是私下裏提及,被劉梟反駁後,必然丟盡顏麵。
孔融把王鈺恨上了。
孔融深吸口氣,正色道:“本相誤會了劉縣令,是本相的錯。”
劉梟輕笑兩聲,說道:“孔相謙虛了,這不是你的錯,是王鈺利用了孔相的信任,才蒙騙了孔相。王鈺為人還行,就是太寵溺子孫,導致王家有今日的局麵。”
孔融頷首點頭。
劉梟言語不卑不亢,也沒有偏頗,令孔融頗為讚許。
鄭玄看在眼中,接過話說道:“事情說開了,便消弭了誤會。王鈺的事情,到此為止。”
“是!”
孔融和劉梟同時回答。
劉梟又看向袁枚,鄭重說道:“今日在王府,多謝袁太守助力。”
袁枚道:“本官什麽都沒有做,隻是一個看客,世子過譽了。”
劉梟在鄭玄、孔融等人麵前是晚輩,他聽眾人閑聊,時不時的插一句,相處倒也融洽。深夜時分,劉梟離開了國相府,回到了客棧中。
翌日,清晨。
劉梟起床洗漱完,吃過早飯,就到了糜環居住的房間,說道:“環姑娘,今日,我帶你去見父王。”
“嗯!”
糜環心中有些忐忑。
雙方定了婚事,卻還沒征得齊王應允。她以劉梟媳婦的身份去見齊王,是頭一次經曆這種陣仗。